八月雖然已經開始上課,但還不算正式開學,只算是暑期沖刺,等到九月開學,屆時還會有一場分班考試,到時從班級到座位,全憑成績說話,分數精確到小數點後一位。
雖說她本來就不在重點班,普通班裡幾個班也都大差不差。
但要是和肖怡寧不在一個班,以後吃飯和放學要一起走,萬一老師拖個堂,還要麻煩肖怡寧等她,怪不好意思的。
晨會結束,回教室的路上,馬格還一直賤來來地跟別的男生學肖怡寧剛才那聲“沃操”,氣得肖怡寧拉著裴希的手一個勁地往前走,之後一整天都沒再跟他說話。
但怕什麼來什麼,晚自習時,裴希被班主任叫到了辦公室。
班主任叫於蕾,人如其名,是個雷厲風行的女人,四十出頭,眉眼上挑,因為看人時極具壓迫感,被同學起外號叫魚雷。
進到辦公室,裴希低著頭走到於蕾的辦公桌前,才小聲叫了句:“於老師。”
“嗯,來了?”
於蕾平時對學生以疾言厲色著稱,只面對像裴希這樣一看就乖巧又怯懦的女孩時稍有軟化,但提問卻依舊一針見血:“昨天的摸底小考卷子剛發下去了,你對你的分數有什麼想法?”
什麼想法?裴希當時在做那套卷子的時候就知道成績肯定好不了。
她有些沮喪地咬了咬下唇,還沒想好要怎麼說,就聽路過的男老師笑著調侃了一句:“於老師,裴希這才退了幾分啊,看給你緊張的,不愧是得意門生啊。”
裴希還沒來得及循著男老師的目光看過去,就先聞到一股陌生氣息。
清冽而幹淨的木質香調。
像月光下的林蔭道。
“畢竟鬱庭知又不可能到我們班上來,”於蕾抬頭看了眼,立刻以玩笑回應玩笑,“我當然是比不上王老師春風得意了。”
優等生永遠都不知道哪來那麼多時間從容。裴希推測鬱庭知應該是在晚自習開始前,回去洗了個澡,當下頭發半幹,耷在眼前,在兩人目光短暫交錯的瞬間,才慢吞吞地抬手,隨便地理了理。
“什麼春風得意啊,不跟你開玩笑了,來,鬱庭知,那個就是我的辦公桌,以後有什麼事隨時來辦公室找我。”
王老師嘴上否認,實際笑得魚尾紋都擠出花來,帶著鬱庭知往辦公室深處走去。
裴希自覺地往裡讓了讓,兩人擦身而過。
“我記得你是從來沒參加過競賽對吧,雖然像你的條件,已經能被少年班招生,清北是沒問題了,但是你就不想挑戰一下自己嗎?”
競賽,挑戰。
這些陌生又遙遠的詞彙,與裴希這邊的小考、退步,形成如同兩極的反差,聽著面前的於蕾恩威並濟地表達著自己的失望與期許,裴希愈發蜷縮,就聽那邊的少年輕描淡寫地說:
“我還行,主要是我爸媽不讓。”
不讓?什麼不讓。
裴希還沒反應過來,中年男老師已經先憋不住笑了:“你爸媽不讓你參加競賽?你這藉口倒是還蠻新鮮的,沒聽說過。”
整個辦公室的氛圍因為鬱庭知的一句話而鬆快下來,於蕾跟著笑了兩聲之後都有點找不到訓人時的感覺了,無奈朝裴希擺了擺手:“回去把卷子先訂正了,明天早自習我講之前檢查。”
剛才於蕾叫她過去的時候,晚自習本就快結束了,現在回到教室,裡面的人已經走得幹幹淨淨,只剩下天花板上幾條白熾燈管隨風晃蕩。
肖怡寧正好負責值日,已經在收尾了,見裴希進來立刻把掃帚一扔,撲上去:“你可算回來了,魚雷叫你去幹嘛啊,不會發現我暑假作業抄了你的吧?”
“那怎麼喊我,不應該喊你嗎?”
裴希強打起精神笑了笑,走進教室拿起書包往肩上一甩:“她是覺得我這次摸底考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