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置喙的選擇。
卻偏偏被他用很平常的語氣說出來,讓人聽起來有種好商好量的感覺。
裴希仰起頭對上少年淡漠的冷眼,感覺自己的手指尖都在發抖:“你就非要這樣嗎?”
她當然不可能讓鬱庭知送她去見張易,那樣也太奇怪了。
僵持中,那片黑色的天空終於徹底籠罩在她頭頂,將不見頹勢的大雨隔絕開來,把她庇護在這小小的一方天地之中。
“行,那你給我。”
極具厚重質感的磨砂傘柄上還殘留著少年的溫度,裴希抬手握住傘柄,看著鬱庭知從傘下退出去的時候,稍稍調整了一下自己手的位置,往下握了握。
便迫不及待地往後退了兩步,就連再見都沒有說,便直接轉身小跑著走遠了。
藝體部雖然和本部只有一牆之隔,藝體部的大門口卻在另外一頭。
但倆校區畢竟還是連在一起,從本部的校門往藝體部走,很快就能透過外牆看到裡面操場周圍的紅塑膠跑道。
藝體部因為有很多專業課一對一地上,而且需要大量的時間讓學生自主練習,所以相比文化生,會自由很多。
但無論自由與否,藝體部的校園裡,現在都是一副已經放學已久的模樣,教學樓,體育館,琴房,所有地方都已經熄燈,陷入沉寂。
藝體部的門衛正在打盹,看到裴希身上穿著本部的校服,連幹嘛都沒問,就給她放了行。
撐傘行走在藝體部的校園內,四周只有密集雨水落在傘面上的聲音,熱鬧又寂寥。
她不是第一次來藝體部,去年文化部操場重建,他們運動會就是在這邊辦的,當時因操場被佔用,張易有兩節課不用訓練,亢奮地帶著她參觀了自己體能訓練的體育場,器材室,還帶她認識了一下自己幾個哥們兒,就是上次一起吃過橋米線那幾個。
裴希走過一次的路基本都記得,輕車熟路地來到剛才張易qq上說的體育館,這裡的學生顯然也已經走光了,裴希收了傘,順著樓梯走到三樓。
這裡果然還有一間教室亮著燈,裴希尋著光走過去,剛想叫張易的名字,就聽到裡面傳來兩個人交談的聲音。
“徐妍,你在我們學校這麼多人追,為什麼……為什麼會看上我啊?”
是張易的聲音。
裴希心裡咯噔一下,腳步停在原地。
“你想聽實話?”
舞蹈教室的門近在咫尺,朝裡半開著,裡面陌生的女聲也聽得清晰。
“當然了!”
其實她早就應該察覺到的。
“因為你有女朋友啊,這多好玩。”
張易明明是體育生,為什麼會在舞蹈教室。
以及,張易從來不會發那個‘~’的波浪線符號,怎麼會突然換了打字的習慣。
“我已經說過了,她不是我女朋友。”
“不是就不是咯,反正誰不知道她喜歡你……唔……你幹嘛,別動手動腳的。”
舞蹈教室裡,女孩子的喘息間都帶著笑,嬌俏又傲慢。
從整面的鏡牆裡,裴希能看到張易眼疾手快地摟住身著舞蹈服的女孩,手隔著那兩層薄薄的布,覆蓋在女生瘦薄的胸口上。
那兩條資訊,根本不是張易發過來的。
她感覺好像一腳踩進了泥地,潮濕泥濘的觸感讓人直犯惡心,低頭一看,才發現原來是來時路上,校服褲腳早就被雨水打濕,洇成深色,黏巴巴地卷著她的腳踝。
她很後悔。
後悔自己為了等這樣的人,浪費了時間,弄濕了褲腳。
沒有進去的必要,裴希轉身順著來時路往回走,下樓的時候,手上那把黑色的長柄傘在一層一層的樓梯上被拖下,金屬撞擊瓷磚,發出規律又聒噪的脆響。
她對這一切都置若罔聞,直到感覺外面的雨聲變得遙遠,想著看一眼窗外確認天氣時,才發現視線早已一片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