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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 0069 自由

為什麼會沒想到呢。

他一個就連衣服上標簽存在過的痕跡都無法忍受的人,突然願意接受此前從不考慮的東西。

很大程度,是在掩蓋著什麼。

比如,疤痕。

包廂裡,等最後一道菜上來的時候,裴希明白這頓飯已經過了中旬。

她朝季清強笑著說去上個廁所,走出包廂卻直奔樓下——今天是季清訂的地方,剛才點菜的時候季清也一點兒也沒收著,看樣子是準備由他們夫妻倆來請客。

只是裴希覺得,自己這麼多年沒回來,在英國一直被季清和鬱先明資助著,現在有了一點經濟能力,怎麼還能讓他們結賬。

小姑娘一路小跑著從樓梯上下去,遠遠地就看到鬱庭知站在櫃臺前,掏出手機讓工作人員掃碼。

他今天穿了一件非常簡單的純色t,下半身就是一條深灰色的運動褲,掏手機的時候單手抄兜,身形比例很好,但站得並不直,而是有一股懶洋洋的垮勁兒,卻偏偏勾人視線。今天手腕上倒是難得沒戴錶,只箍了個運動腕帶,付錢的時候前額滑下來一縷頭發,被他慢吞吞又不耐煩地抬手捋回去。

鬱庭知怎麼會來。

裴希腳步頓在原地,她原本就混亂的情緒在碰到鬱庭知的那一刻,就像那種深冬裡死寂的河面,一層薄薄的冰浮在上面,看著似乎是凝固的,可並不穩定,隨時隨地都會碎裂,崩潰。

鬱庭知自殺過。

他死過。

鬱庭知如果真的死掉了,她要怎麼辦。

那這個世界上,就沒有鬱庭知了啊。

當裴希腦海中閃過這句話的時候,她明知道鬱庭知已經側頭看了過來,卻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藏不住,河上的冰面頃刻之間便碎得不成樣子,山崩海嘯的情緒將她完全吞沒,在這種量級的情緒面前,個人的意志力都成了一紙空談。

“怎麼看到我就哭,”鬱庭知倒還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樣子,彷彿泰山崩於前,他也仍面不改色,“別真把眼淚掉出來啊,我剛已經看到有個男服務員用看禽獸的眼神看我了。”

“……”

裴希是真佩服鬱庭知,明明都已經悄悄地把戴著腕帶的那隻手藏到口袋裡去了,居然還有心思說這種沒營養的笑話。

但她那種情緒也確實被鬱庭知這一句不著四六的話給打亂,那種慌亂開始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點就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怒火:“我們談談。”

在這裡罵人,裴希還沒有那麼社牛。

在意識到自己有話想和鬱庭知說的時候,裴希第一反應就是先找一個適合交談的地方。

兩個人出了餐廳,外面正值晌午,這天氣雖然還沒有入伏,但陽光卻已經頗有了那股味道,熾烈的溫度灌注進空氣,讓鼻腔一呼一吸之間,感覺身體裡的水分都在被帶走。

鬱庭知本來就很不耐熱,被陽光刺得眉頭緊鎖,跟在裴希身後,見她左顧右盼了半天,才忍不住出聲:“我開車過來了,要不然去車上說。”

裴希當即回頭:“你怎麼不早說?”

“……”

你還兇起來了。

兩個人回頭,又走回到餐廳附近,坐進鬱庭知開來的車裡。

他熄火還沒有很久,車裡還殘留著之前的冷氣,續上之後很快涼快下來,裴希也終於輕輕地鬆了口氣。

她重新看向鬱庭知的手腕,還沒開口讓他取下腕帶,就看他主動將它扯了下去,將手腕遞了過來。

“裴希,我沒有跟你藏著的意思,但是我希望你別覺得我是因為被你甩了才給了自己一刀。”

裴希就看鬱庭知的手腕那有一道很明顯的疤痕,因為割得深,在癒合階段有很多組織增生填充在裡面,所以整個一道並不細窄,邊緣也不大規則,新舊面板之間能看到很清晰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