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確實長得很漂亮,巴掌臉,白面板,一雙眼睛很大,又怯,顯出一股波光粼粼的悽楚,一旦出現目光的觸碰,就立刻逃開,只是站在原地,臉上都浮現出薄紅,是株纖細稚嫩的含羞草。
陶邈剛本來剛就在好奇怎麼鬱庭知一個人進來,現在看他只是淡淡地從小姑娘身上收回目光,並沒有準備把這個介紹的工作攬過去的樣子,只能先幫著解釋說:“哦,那個……我打遊戲認識的朋友。”
陶邈本就是個網癮少年,所以成績在班上也就吊個車尾,一群人不意外,頓時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看著裴希的目光變得有些八卦,“你網戀啊,陶邈。”
“別說不是啊,人家臉都紅了。”
陶邈知道自己這個時候就是長出來五張嘴也說不清楚,幹脆就隨他們說去了。
鬱庭知也沒一點要替她解釋的意思,跟著浮皮潦草地扯了扯嘴角,就和其他人一起走到沙發上坐下,裴希看到有一個長得很漂亮的白裙子女孩,很自然地坐到了他身邊,笑意盈盈地問:“鬱庭知,你去二十三中,感覺怎麼樣?”
她不是叫他雨神,而是叫鬱庭知。
吃過午飯,不知道是誰提議要去這裡的家庭影院看電影,十來個人本來就在紮堆一樓的客廳蹲著,還非要嘗嘗新鮮坐室內電梯,於是只能分成兩撥下。
裴希作為這當中唯一和哪邊都不熟,又不健談的人,只能猶猶豫豫地被留到了最後,看著鬱庭知被簇擁著進了電梯。
他身上的吸引力甚至不分男女,走到哪裡都是人群的中心,眾星捧月的存在,原本裴希還以為,肖怡寧說他在一中也是少見的出名,或多或少有些誇張成分,但現在看來甚至還不足以形容。
“等下。”
剩下的人並不多,一群人走進電梯裡,電梯外剩下的人,也就只有陶邈,裴希,還有剛才叫鬱庭知全名的,白裙子女生。
鬱庭知的眉眼神色在人群中顯得格外寡淡,偏偏眉骨高,眼窩深,陰影被電梯頂光強調,明暗色澤濃鬱,深邃性感。
他往電梯外看了眼,主動走出來,還不忘回頭挖苦其他人一句:“讓壽星等下一班,我這麼牲口的人都做不出這種事。”
陶邈頓時想說我什麼時候介意過這個,但鬱庭知都這麼說了,他是不想走也得走。
電梯門關上,很快下降,鬱庭知轉身和裴希擦肩而過,徑直走到旁邊的飲水機那去接水,白裙子女生看著他的眼神亮極了,嘴角抿著笑,走過去說:“鬱庭知,你知道嗎,今天你沒來的時候,他們說要講鬼故事,比誰更恐怖,特無聊,後來誰說的都不恐怖,李霖居然開始講雙縫幹涉了。”
“我聽陶邈說了。”鬱庭知也覺得挺搞笑,拿著一次性水杯喝了口,和女生閑聊:“不過那個實驗後來確實有一個猜想,蠻細思極恐的,拿來當恐怖故事沒準確實是個另闢蹊徑的辦法。”
剛才吃飯的時候,裴希聽他們聊天,說白裙子的女生也是很厲害的競賽選手,拿過省獎,兩個人站在一起,即便只是閑聊的話題,也有一種天然的氣場,將周圍的人不自覺地邊緣化。
“你也相信這種猜測?”白裙子女生看著他,嘴角有些繃不住,微笑上揚,“還是你相信平行世界?”
“這是我信不信的事兒嗎,光這種東西,本來就是超越了時間空間的存在,在雙縫幹涉實驗裡,它甚至連形態都不是固定的,我們現在所知道的一切,都還有推翻的可能性,要不然人也不能創造出量子力學這個詞了。”
少年端著水杯,嘴角似有若無地掛著點笑意,視線微微下落,語調漫不經心地討論著撬動世界的槓桿。
“物理不就是這樣,有些假設可能明天就能得到證實,物理學直接毀於一旦,也有可能等我們死了很多年也仍然是個未解之謎,世界照常運轉。”
裴希作為一個文科生,就連‘雙縫幹涉實驗’這幾個字怎麼寫,都不太確定。
可她卻在這一刻,確確實實地感受到,在鬱庭知口中的那個物理與數學的世界,有一種豪情激蕩,快意恩仇的江湖感。
拋頭顱,灑熱血,少年兩個字即便是在心頭一晃,都讓人感覺有了可以相信這個世界的底氣。
“對,所以我才喜歡理科。”鬱庭知的話顯然也讓白裙子女生也興奮起來:“不像文科,就只是研究一些已經發生過的既定事實,好沒意思。”
說完,鬱庭知尚且不置可否,白裙子女生又自己反應過來,語氣帶著點試探:“不過,我聽說你轉文科了?”
“嗯。”鬱庭知已經喝完了水,把杯子捏扁扔進了垃圾桶,“轉了。”
“為什麼?”女生幾乎是立刻追問。
“喜歡。”
鬱庭知在聊物理和聊自己的時候,態度幾乎是天壤之別。
女生顯然也感受到了這一點,卻不由自主地追問:“喜歡?你說喜歡文科嗎?你明明喜歡的是數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