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楊雨潔還以為他認識那個女生,順手幫下朋友,後來才知道,他根本連那女生的名字都不曉得。
楊雨潔不明白,為什麼一個男高中生,身上總有一種行俠仗義的江湖氣,他好像總是做這種萍水相逢拔刀相助的事情,卻又不像金庸或溫瑞安的小說裡那樣,搞得刀光劍影,他的身上有楊雨潔從來沒見過的鬆弛感,好像因為什麼都不在乎,反而可以遊刃有餘地在乎更多,她有段時間,覺得鬱庭知很像一片梧桐的葉子,挺括,鋒利,而又輕盈。
“我現在明白你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了,人會定義光子,也會定義自己,但是實際上,也許我和光子一樣,也不一定非要另外一個光子,來和我産生幹涉效應。”
時至今日,此時此刻,楊雨潔只後悔於自己的後悔。
她開始慶幸,還好走出了那一步,得到了鬱庭知的答複。
她覺得,多年以後回想起來,自己一定會感嘆,學生時代能夠喜歡過鬱庭知這樣的人,也是另外一種幸運。
吃過晚飯之後,其他人把桌子收拾幹淨,小胖和陶邈兩個人一起端出了那個足足兩層高的蛋糕。
一群人又驚又喜,一邊問陶邈怎麼弄回來的,一邊又問待會要從哪開始切。
就這麼七嘴八舌地討論了半天,他們才想起好像在切蛋糕之前,還有幾道程式來著。
插蠟燭,點蠟燭,關燈。
整棟房子陷入黑暗,只剩下生日蠟燭這一道光源的時候,屬於生日的氛圍感被拉滿,女生們帶頭唱起了生日快樂歌,裴希的目光卻不自覺地被餐桌另一側的少年吸引過去。
“祝陶邈生日快樂……”
他的五官完全不挑光,暖光柔和,冷光鋒利,在蠟燭映照的昏黃當中,深刻的眉眼顯得更濃,眼型淩厲,黑眸深邃,嘴角一點似有若無的笑意,溫柔又薄情。
裴希不知不覺地盯著看了一會,直到鬱庭知微一挑眉看回來,才趕緊收回目光。
但他下一秒就用眼神點了一下她面前的桌子,好像暗示她有東西掉到桌子下面去了,裴希摸了下口袋,手機還在,猜測鬱庭知是想耍她玩兒,又怕真的掉了小零錢,便老老實實地蹲下身準備尋找。
“祝陶邈生日快樂,祝陶邈生日快樂——”
桌上的女聲很快帶動男聲,一群人一邊笑一邊唱,開啟單曲迴圈,絲毫不顧及唱得有多荒腔走板,五音不全。
而桌下,裴希拿出自己的小直板機,用螢幕那一點微光在地上搜尋了半天,一毛錢也沒有看到,抬起頭來卻對上少年那一雙黑亮的眼睛。
只是這一刻,薄情的嘴角明顯上揚,笑得惡劣又戲弄,讓人看著,胸腔裡升騰起一股異樣的熱流。
‘在找錢?’
他聲音很輕,幾乎只剩下口型,而裴希卻很奇妙地看懂,有些呆愣地點了點頭。
‘在我這,來拿。’
裴希就看鬱庭知毫無誠意地朝她伸出手,那手掌心裡明明什麼都沒有,她卻鬼使神差地將手探了過去。
清冽的木質香調撲面而來,裴希下意識地張開牙關,卻還是被少年的舌尖攪得一團亂,著急忙慌地吞嚥,帶上了迫切。
“祝陶邈生日快樂,祝陶邈生日快樂!”
餐桌上的大鳴大放的生日歌還在繼續。
在昏暗的光線中,誰也沒來得及注意到,桌上兩個人已經消失在了大家的視野中,在桌下極盡熱鬧的曖昧中,肆無忌憚地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