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庭知繼續往下看。
‘我絕對沒有覺得張揚的成績比你好的意思!’
“……”
第四節課下課後,裴希因為肩上還揹著張揚的囑託,趕緊神神秘秘地拉著肖怡寧走了。
張揚見兩人結伴離開教室,才開口叫馬格:“走嗎?”
“走。”
馬格站起身來,卻看鬱庭知也跟著站起。
兩人對了個目光,馬格冷哼了聲,正準備往外走,就聽鬱庭知叫了他一聲:“馬格。”
“有事?”
馬格不善地回頭,卻看鬱庭知不知道從哪弄來了一個籃球,直接丟他面前。
“打籃球嗎,soo。”
馬格初中的時候就因為個子高進過校籃球隊,高一都還偶爾會和之前的隊員出去打球,直到高二他媽明令禁止,要他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學習上,一切都等到上了大學再說,這才不得不作罷。
所以當重新站上籃球場的時候,馬格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
老子不去找你,你還自己送上門了。
張揚已經自己去吃午飯了,整個學校空蕩蕩的,偌大的籃球場上寒風四起,十二月的厘城,已經正式地進入到冬天,今天早上還有老師在討論今年什麼時候下雪。
籃球在1v1的情況下其實沒什麼特殊的規則,只要進球就是了,張揚先發制人,奪過了球,就想迅速帶球過人,先給鬱庭知來個下馬威再說。
但鬱庭知跟得很緊,他幾個假動作都沒能騙到他,他心浮氣躁,自然破綻百出,鬱庭知很快抓住他的破綻,將球搶了過來,直接原地起跳搶籃板——扣籃。
“操!”
幾個回合下來,馬格心裡頭那股火大不光沒能得到舒緩,反而愈演愈烈,他幹脆把球往旁邊一扔,雙手就抓住鬱庭知的衣領:“你什麼意思,虐我是吧,有勁嗎?我兩年沒打了,你有本事跟體育生打去啊。”
鬱庭知被他推著摁到籃球架上,血肉之軀碰撞金屬,發出一聲悶響。
他也在喘,但沒有像馬格那樣情緒失控,只是目光銳利地睨著他:“那你要我放水嗎?”
“你能不能別這種腔調說話,真惡心。”
話音剛落,他衣領處就跟著一鬆,馬格咬牙切齒地往後退了一步,怒氣沖沖地轉過身去:“啊,是啊,你這種貴公子當然比我這種小人物好了,你長得又帥,成績又好,女生喜歡你是理所當然的,你還會說這種惡心的雞湯,肖怡寧最喜歡你這種裝逼犯了。”
“肖怡寧喜歡誰我不知道,但我覺得就你現在這樣,確實誰也配不上。”鬱庭知隨手把帶著汗氣的頭發往後一推,便拿起籃球架旁的礦泉水,仰脖喝了一口,“你剛有幾下子還挺不錯,如果不那麼急躁的話,不至於一分都拿不到。”
“用不著你管。”馬格都已經快走到門口了,又忍不住頓住腳步回頭:“你憑什麼這樣高高在上地評價我配不配,就你這種人,順風順水地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打從出生就在山頂——”
“我可沒見過山頂。”
鬱庭知把喝了一半的水瓶放下,“我從出生起,就被我爸媽跟孵蛋一樣在身邊孵著。”
他太冷靜了,即便剛才因為兩人之間的爭奪喘了一會,現在也已經恢複到了勻速,好似一潭死水,丟個石子進去,也能看到漣漪,可泛開之後就又回歸到了一片死靜。
相比之下,馬格覺得自己就像一隻破防的大馬猴,他怒目猩紅地瞪著鬱庭知,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你這不是廢話,我們都還是高中生,成年之前誰不是在父母身邊?”
“一般來說的話是這樣。”鬱庭知站沒站相地靠在籃球架上,語氣平靜到像是在講故事:“但是也有人,在我這個年紀就已經環遊過世界,發表過論文,在我們高考結束的年紀,就已經在博導的研究院做事了。”
那是與他有關,卻又無關的精彩人生。
每次鬱鐘林打電話回家,鬱庭知就像是坐進電影院,去欣賞與自己天差地別,酣暢淋漓又光怪陸離的人生。
他們是相差八歲的兄弟,是生活軌跡截然不同的血親,他剛死的前兩年,鬱庭知總是會想,如果他哥沒死,他應該已經在考慮以後要去什麼領域,諧波分析,分形幾何,還是拓撲方法。
但已經不會有了,他的人生已經被寫定。
但明明他也可以。
“……嘁,那種牛人,就不是我們能比的了唄。”馬格倒是沒想到,鬱庭知這種人也會有羨慕的物件,這種認知讓他一瞬間就找到了平衡感,覺得鬱庭知也不過如此,態度反倒友善了點:“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肯定也還有人比他更厲害。”
“是啊。”鬱庭知也滿不在乎地笑了笑:“所以這句話也一樣送給你自己,我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