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書房內壁的暗層摸索了好一陣,然後從中取出一個小包袱。
小心將包袱攤在條案上,一層層揭開包袱皮,裡面厚厚的一大摞全都是各種地契、房契。
張讓看著案上這多年來搜刮的大部分財產,雖然很肉痛,很不願舍,但是為了性命和以後的前程、富貴,現下只能舍了。
他將包袱又仔細包裹妥,然後揣入懷中,撫摸情人一般輕輕地撫一撫,長長的嘆口氣,方走出去。
出門時,張讓盯著張蒼頭的眼睛,認真嚴厲地叮囑:“汝且仔細記著,不要讓任何人知道,老爺這半下晌回家來過,明白否?”
“老爺放心,下僕明白。”張蒼頭一臉正色。
張蒼頭跟了張讓幾年,性子老實,忠心完全沒有問題。只要吩咐過的事情,打死他也不會說。
張讓吩咐完以後,出門抄著小巷子向曹節的府上走去。
見到曹節以後,他便將皇帝又召了朝上重臣的事情如實告知。
“汝是說陛下已經命人在河間開了一家皇室商行?
賣那些汝和大臣們以往都從來沒有見過、沒有品嚐過的食物,雪白紙張。”
曹節眼裡滿滿都是意外之色,驚訝的眼珠子都似更圓了。
“陛下說,他有制雪花糖的種子、工藝,還有制土豆粉、紅薯粉的種子、工藝?”
張讓認真點頭,凝重道:“不錯!汝正月裡去迎接天子時,於河間解瀆亭候府可見到有甚人物?”
“甚人物?”曹節仔細回憶,猛然間想起了離開侯府不一陣聽見的那道誦詩的清越之音。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肯定是他!”曹節激動地拍案而起,站直身子看向北方。
張讓:“他是誰?”
曹節:“吾不識得。”
曹節回身,仔細將正月裡迎接天子時的情景說給張讓聽。
“因天子體恤大家日夜趕路辛苦,吾等在候府裡歇息了二日。
那二日裡,吾等仔細檢查了候府幾遍,連茅廁也沒有放過,未有發覺另有外人。”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張讓反覆唸叨這句氣勢非凡的詩。
“那…他肯定是隱在陛下身後的智者、或是帝師。不然,陛下何以如此聰慧有手段,淡定超然。”
“是。”曹節點頭,“憑陛下登基以來的種種表現,肯定是有名師高人教導。
但大將(軍)、不、驃騎將軍與吾等都沒有查到過這一情況…想來那位當是隱世的賢者。”
張讓也思索著點頭,“咱暫時莫去考慮那些,先說說陛下如今的心思。他的話,猶有何玄機乎?”
“呼…還好!”曹節長呼一口氣,稍微安下心來。看情況,陛下沒有誅除他的意思。
自前日夜間的動亂過後,少年陛下、太后都一直未召喚他。他不怕太后,但真的怕陛下卸磨殺驢。
張讓不著意的暗裡審視曹節,想到陛下的吩咐,組織語言道:“大長秋,讓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哦?何言?”曹節回神,俯瞰著跽坐於錦席的張讓。
張讓是隨侍在天子身邊的小黃門,說不得過些時日就能升任中常侍之位。
他的建言很有些分量,曹節縱使身為長樂宮的大長秋也絲毫不敢輕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