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賊攻城,茲事體大,林劍領人拒敵自是本職,自是那馬賊何時不攻,偏選寅時,莫不是想要拖延林劍來援。慕北陵又想到昨夜離開太守府時曾親口與那公承國說會找林劍幫忙,此事也只有他一人知曉,如此細想,馬賊若和公承國無瓜葛,誰也不信。
一想到自己幾人差點命喪綠林坡,慕北陵怒氣直衝天靈,裂目說道:“殿下,請講公承國交與屬下,屬下無論如何要也要討個說法。”
武越愣道:“說法?北陵想要什麼說法?”
慕北陵凜然道:“他既置我於死地,我豈能任其安然過活。”
武越哼了一聲,道:“照你的意思,你是想殺了他?他現在好歹是一方太守,殺了他於你有何好處?他雖與仲景堂有染,但冤有頭債有主,誰想要你的性命你難道不知?”
慕北陵怔住,是啊,想殺自己的是都仲景,公承國不過是都仲景手中的一杆槍,就算今天殺了他,今後還有千百個公承國,難道就殺得完?想到那些馬賊竟然是都仲景養的嘍囉,商城中的黨羽甚多,心中不免發涼,正殺了公承國,孫玉英他們怎麼辦?林劍又怎麼辦?
武越見他面色不斷變化,嘆道:“我知道你氣不過,但眼下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稍有不慎吃虧的不僅是你自己,玉英,烽火大將軍,雲浪大將軍都會被牽連,牽一髮而動全身,你可要想清楚啊。”
慕北陵頹然坐回椅子上,右手握著茶杯,睜眼盯著地面,武越也不急,悄悄觀察一番後,起身為他再添茶水。
過了好久,直到外面天色見曉,慕北陵才長長吐口氣出來,仰頭喝光茶水,起身說道:“殿下一席話讓北陵茅塞頓開,北陵知道該怎麼做了。”
武越點頭道:“那就好。”
慕北陵道:“殿下之情,北陵銘記於心,以後但有所需,北陵定當為殿下殫精竭慮。”
武越笑起擺手,道:“好好,你的心意我收下了,趙勝應該已經救下了吧。”
慕北陵道“是”。
武越道:“既然如此,你們還是早些回扶蘇吧,免得夜長夢多。”
慕北陵再度拜謝,躬身退出,由楚商羽親自送他出去。
待其走遠,武越眼中笑意許許收起,繼而冷哼一聲,偏門被人從裡面推開,一人小心走出來,赫然是慕北陵就尋不見的公承國。此時公承國臉上掛滿獻媚,躬身走到武越身旁站定,俯身揖道:“恭喜殿下又得一良將。”
武越伸手指向旁邊的梨花木太師椅,示意他坐下,說道:“此人沒那麼好對付,真心假意連我也猜不透。”
公承國道:“不管怎說他已經欠殿下個人情,將來怎麼也會還的嘛。”
武越“嗯”一聲,側臉朝公承國道:“這次辛苦你了,等將來大事定了,少不了你的好處。”
公承國擠滿站起身表忠心,道:“下官為殿下效力不求回報。”
武越笑意更盛。
慕北陵帶人出縉候府後,就奔西城門去,孫玉英,姑蘇七子,趙勝緊隨其後。
時至清晨,城門大開,門口已有百姓排隊進出城門,騾車馬架來往不絕。
林劍送他們至門外,抱拳道:“今日一別不知何日能再聚首,萬望保重。”目光深情投向孫玉英,停頓分毫,又道:“你一定要保重,這狗日的要是敢欺負你,就給我來個信,老子帶人滅了他。”
慕北陵悄悄橫跨一步擋在孫玉英身前,笑道:“放心吧,不會有那一天的。”笑罷想了想,提醒道:“尚城的形勢太亂,林兄需的小心行事,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時我曾說朝勢危於卵,現在看來尚城首當其衝啊。”
林劍道:“放心吧,我就是滾刀肉,輕易死不了。”讓人牽來馬匹,道:“我給你們準備了幾匹好馬,就不送了。”
慕北陵抱拳謝過,接過韁繩,翻身上馬,不再多言,調轉馬頭揮鞭策馬而去。孫玉英,姑蘇七子,趙勝與林劍告別,隨後縱馬更上。
行二里,至官道轉角處,遠見一老人抱著一個小孩立在路邊,慕北陵驅馬過去,一眼便認出是築書苑的含川苑長和精靈鬼第五籽兒。幾日不見第五籽兒看上去病懨懨的,興致也沒之前見到的那般高漲。
他跳下馬背,疾步跑上前去,躬身問道:“先生怎麼會在此處?”目光投向第五籽兒,小傢伙扎著兩條沖天牛角辮撅起小嘴,看也不看他,只一個勁的往含川懷裡鑽。
含川道:“老朽特意在此等候。”伸手拍了拍第五籽兒的小腦袋,後者稍有些不情願的露出精緻小臉來,含川又道:“這丫頭自打那天你走了過後就一直不高興,天天嚷著要找你,我看她和居士福緣頗深,有個不情之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