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廳中,氣氛頗顯凝固,蠻晃立於堂上,與慕北陵對視良久,啟口道:“你莫是在炸我。”
慕北陵笑道:“事實與否,將軍大可攻來試試。”
蠻晃冷哼,繼而揚首遙拜道:“我今日過來是替赫連元帥傳話。元帥說扶蘇百將,無一可堪大用,唯有幕氏北陵,大將之才,若其在關中,願邀一見,是和是戰,聊後便曉。”
諸將聽其說扶蘇百將無一可堪大用,怒不可嗟,卻知剛敗下陣來,無由可駁。
孫雲浪道:“赫連闊想邀北陵談判?何時,何地?”
蠻晃道:“就在關外四里,明日辰時,我家元帥設臺擺宴,請閣下一聚。”最後一句話是對慕北陵說的,慕北陵沉眼視之,想不通赫連闊於此眾目睽睽之下邀請自己幹什麼。
孫雲浪道:“知道了,將軍請自便。”示意孫玉英送客。那蠻晃還未得到答案就被驅趕,登時不幹,高聲喝道:“爾等是否回來,也給個說法啊。”
孫雲浪擺擺手,孫玉英撩手說道:“蠻將軍請。”玄武力暗暗波動。
蠻晃一愣,看她兩眼,冷哼離去。
孫雲浪朝祝烽火幾人道:“赫連闊邀北陵一去,你們怎麼看?”
祝烽火道:“昔日北陵曾大敗漠北一次,當時這赫連闊還是敵軍中的上將軍,想必他是在忌憚北陵將領之才,恐第二次鎩羽而歸,遣人來邀,在赴會時暗下殺手,除之而後快,我認為北陵必不可去。”
卓四海道:“倘若北陵小子不去,明日漠北大軍定會攻打扶蘇關,我軍勢弱,恐難以抵擋。”
元陽哼道:“我贊成老將軍的意見,他不能去,赫連闊明擺著給他安排一場鴻門宴,我們豈能以之性命做賭注。”
秦郭旗道:“去,恐是鴻門宴,不去,赫連闊舉兵攻來,此二者當真難做決定。”
廳下將領也開始爭論去或不去,有人道:“必須去,免得被莫別的雜碎看不起。”也有人道:“去就是送死,不如與之魚死網破。”亦有人道:“興許這場鴻門宴是個轉機也說不定啊。”
孫雲浪見眾說紛紜,只得將視線投向慕北陵,問道:“你以為如何?”
諸將紛紛看來。
慕北陵沉吟道:“我軍剛敗下陣來,士氣大跌,於此時再與漠北強兵硬碰硬,縱然能拼個魚死網破,後果也難以負擔。赫連闊來邀,縱然是鴻門宴,說不定也有轉機,哪怕有一絲機會,少些生靈塗炭,北陵甘願一試。”
祝烽火急道:“你可知道,那赫連闊若要殺你,你便再也回不來了。”
慕北陵笑道:“男兒生當戰死沙場,我若身死,也是為西夜而死,不求名垂千古,只願扶蘇安然。”
元陽拍桌叫好,道:“好個生當戰死沙場,有將如此,扶蘇何求不安。”他對慕北陵以將領相稱,便是暗中承認他將軍之位。
孫雲浪道:“你可想好了?”
慕北陵道:“北陵心意已決,還望大將軍恩准。”
此刻,不知誰叫了一聲:“慕將軍好樣的。”議事廳中頓時炸了鍋,諸將齊喝:“慕將軍,慕將軍……”喝罷抱拳,左腳踏,右膝跪,拜下再喝。聲浪鋪疊,動於關天。
孫雲浪等諸位老將也為此際喝聲心潮澎湃,相互對視,皆暗自點頭。
片刻後,孫雲浪制止眾人,朝慕北陵說道:“既然如此,老夫準你前去,不過為了安危著想,還需安排周祥。”
慕北陵抱拳道:“全憑大將軍做主。”
孫雲浪點頭,命他先行下去準備。慕北陵拜離,步下堂時,眾將垂首送之。
孫雲浪隨後遣走諸將,告道各部加緊休整,以備可能之戰。
待眾人離去後,廳中便只剩下祝烽火,元陽,秦郭旗,卓四海幾名老將。
孫雲浪挨著祝烽火坐下,左右視之,說道:“北陵之人,天生將才,有聚兵心之大能,想必你們也看到了,老夫說破嘴皮子也比不上他表態一句,你們怎麼看?”
祝烽火指扣桌面,斟酌片刻,回道:“慕北陵是我看這成長起來的,當日若非大王強行貶他為士卒,現在就算做我火營的上將軍也不為過,此大將之才,決不能再如之前輕易放之。”
元陽,卓四海,秦郭旗皆以為然。
元陽道:“我有個提議,不知你們願不願意。”
孫雲浪道:“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