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子瀟灑回身坐下,輕抿口茶,笑意不減:“吟詩作對而已,又非沙場征戰你死我活,高兄何須如此。”
高禮不言,在隨人攙扶下落座,大大吸上幾口氣後才撫下胸中淤積。
慕北陵一邊啃著青果一邊嘆息,高禮和那四公子文采不分伯仲,二者又皆是青年才俊,若是肯將這股盡頭用於家國安定上,說不定將來還能成為鰲首之魁。可惜二者習慣與祖蔭庇佑,只懂風花雪月,混個秀才倒是輕而易舉,真要倫家談國,興許一無是處。
皇甫方士似是看出他的婉嘆,微笑說道:“西夜朝中懂的風花雪月的富家公子不少,真正能堪大用者寥寥無幾,主上聽聽便是,無需因此杞人憂天。”
慕北陵無奈癟癟嘴,不言。
便在此時,忽聞輕音傳蕩耳邊,“四公子,高公子,今日來我這醉心小築也不差人打個招呼,倒是妾身怠慢了。”
循聲望去,只見一青衣繡花霓裳女人款款而來,女人約莫四十出頭,薄施粉黛,唇紅齒白,束著流雲髻,兩指青絲垂於面頰,胸口以輕紗遮掩,偉岸丰韻呼之欲出,白花花的好不晃眼。
女子走進石亭,視線在慕北陵身上略作停留,微有半絲錯愕,旋即堆上笑容,走近兩撥人中依次欠身施禮。
高禮起身拱手。
四公子和兩男兩女亦起身拜下,喚聲:“東林夫人。”
慕北陵心道此人應是醉心小築的主人,原來叫東林夫人。他卻未見皇甫方士聽到“東林”二字時,眼中暗有溢彩流出。
東林夫人掩嘴笑道:“極為大駕光臨,我這醉心小築蓬蓽生輝,應是妾身謝過幾位抬愛才是。”轉頭朝靜候侍女吩咐道:“去把珍閣裡的虎跑拿來,幾位公子吟詩作對,何能無酒助興。”
侍女應了聲,踩著碎步下去。
不大一會便端著銀盤過來,盤中放著不多不少三個酒壺。
侍女將兩個酒壺放在高傳和四公子面前,最後一壺遞給東林夫人。
東林夫人執壺替二人斟滿酒杯,舉杯祝道:“美酒,淡茶,吟詩作對品賦,二位公子都是一方大才子,今日小築有幸得二位公子光臨,妾身倍感光鮮,來,這杯酒我敬二位公子。”
她只提高傳和四公子,對錢家兩位少爺和簡家兩個丫頭隻字未提,說來也奇怪,明知道她是故意為之,幾人卻一點也不生氣,反而看他的眼神中充滿崇拜。
對而飲下,東林夫人這才第一次回頭正視慕北陵和皇甫方士。
慕北陵還好,一瞥而過,卻是審視皇甫方士時,這個風韻猶存的女人眼中多了絲異色。
“這二位是公子的朋友?”東林夫人面向四公子。
四公子搖了搖頭。
錢家丹鳳眼男子介面道:“不知道哪來的跟屁蟲,從大街上一直跟過來,興許是混吃之人,夫人要是看得礙眼,我去把他們打發走便是。”
東林夫人笑著搖頭:“來者是客,既然來到醉心小築,只憑才氣,不論出身。”
她最後一句分明是說給慕北陵聽的,不過令她惱火的是,後者似是充耳未聞,只顧著一口一口啃著青果。
壁赤城中,還沒幾個人敢不賣她東林夫人的面子。
丹鳳眼男子見狀大怒,罵道:“媽那個巴子,裝他媽什麼大尾巴狼,夫人在和你說話呢,能喘氣就吭一聲。”
慕北陵舌尖頂起上嘴唇,偏頭吐出果核。
他是直接吐在地上。
東林夫人柳眉微蹙。
那丹鳳眼男子一看更是怒火中燒,擼起袖子就要衝來,卻被四公子一把拉住。
他四公子能被東林夫人大上眼,所需的不僅是才氣,還有很多如丹鳳眼男子沒有的東西。
其實從一開始他也以為黑眸男子只是個混吃的傢伙,身無所長。不過此時看來,好像不是那麼回事。在壁赤敢來醉心小築吃白食的,要麼是活得膩味的人,要麼就是真有背景之士。
四公子不覺得他是前一種人,那麼只能是後者。而他絞盡腦汁收尋這個男人可能的身份,發現從未在壁赤見過此人,外來人?
一個外來人能夠有恃無恐的走在城北大街上,然後還跟到這裡堂而皇之的坐著,絲毫看不出做作,再聯想道這幾日城中發生的大小事,四公子當即將男人和那支剛破城不久的虎狼之師聯絡在一起。
某位將軍?亦或是傳說中的那個人。
黑眸男子依舊不言,皇甫方士忍不住打破沉默,有意無意的說道:“世人皆道琳琅妙,卻不知東林之才不輸琳琅,只因那一句虛無縹緲的鬼言,俯就一生,可惜了,可惜了啊。”
東林夫人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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