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鉤道:“北門據守的弓箭兵估計有兩萬餘人,全部使用的是萬石弓,城門已經從裡面固死,除非有撞木,否則很難破門。”
皇甫方士道:“西門的情況也差不多,守軍應該在三萬之數,只不過……”欲言又止。
慕北陵瞧出他眼神中的凝重,追問道:“先生想到了什麼?”
慕北陵很少看見皇甫方士露出如此凝重的神色,就連當初扶蘇關外面對數萬漠北士兵時,後者也風輕雲淡,言談舉止更是縱橫捭闔,和初次進軍營時,凌燕看自己的神態一樣,俯視螻蟻。
皇甫方士咂摸幾分,沉眉說道:“五萬對上二十萬,實力相差懸殊,任誰作為防禦方都會棘手,但從高傳今天的表現來看,沒有想象中應該有的焦慮,指揮頗為得體,而且據我觀察,那些守軍也沒有應有的恐慌,若不是高傳故作鎮定,就必定留有後手。”
慕北陵喚其任君,問道:“山中可有異動?”
任君道:“一切正常,屬下在山中共設一百三十處崗哨,哪怕一隻蚊子飛過也能知道。”
慕北陵點點頭:“我們畢竟對山中地形不熟悉,定要多加小心。”
頓了頓,又道:“先生擔憂的確實存在,現在既然斷定守軍在五萬之數,未免夜長夢多,明日發動總攻,一鼓作氣拿下壁赤,只要有城防之利,不怕他高傳出什麼么蛾子。”
皇甫方士道:“眼下也只能這樣。”
眾將出帳,各為安歇,以待明日大戰。
翌日。
鼓聲起,旌旗招展。
壁赤城外下起小雨,瀰漫的黑霧遮蓋半邊天空,隱約能見那一輪耒陽的模糊輪廓。
大軍潮水般湧想壁赤西門,兵臨城下。
城牆上,高傳戎鎧加身,雨水打在鎧甲上,沾起點點水花。
高傳面無表情,鎮定望著下方黑壓壓的大軍,眼神凌厲漠然。
慕北陵駐馬半里之外,周身漆黑如墨的戰馬似是察覺到大戰將至的蕭肅氣息,不安的打著響鼻。
雨越下越大,模糊視線,山中沉雷滾滾,震響在整個大地上。
遙而對視,戎鎧加身的慕北陵和高傳默不作聲。
風乍起,一道水桶般粗細的湛藍電光從天而降,攜著能摧毀天地的勁力翻炸進飛鶴山巔,火光沖天。
慕北陵右手緩緩按向劍柄,目色更凝。
“凔啷”拔劍出鞘,劍尖遙指焰色繚繞的漆黑城牆。
“殺!”
衝鋒起,雨點般的鼓點響徹在大地平原上,二十萬黑壓壓的將士宛如鋪天蓋地的烏雲,衝向那盤亙千年的巨獸。
半里的距離轉眼即消,大軍壓至城下。
盾兵在前,刀兵在後,弓箭手嚴陣以待。
百展天梯哐啷啷搭上城牆,士兵如蟻般爬上天梯,飛速想城牆上衝去。
慕北陵立馬在後,壁赤守軍還沒動靜,只是搭弓引箭,箭尖瞄向不斷升上的將士。
他們竟然不放箭。
慕北陵黑眸緊蹙,劍眉倒豎成八字形,守軍不合常理的表現讓他心中頗為擔憂。
第一個士兵登上城牆,還未跳下,一柄明晃晃的大刀已經從牆後刺出,洞穿身體。
接著第二個第三個士兵衝上去,大刀不停送刺,無數士兵噴血倒下。
天梯上已經爬滿攻城士兵。
此時,高傳眼神陡然凝固,右掌飛速按在劍柄上,拔劍出鞘,劍身揮下,高聲喝道:“機括手,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