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躲在房間內的俞宇心,生病讓她變得更脆弱:一想到八年來的點滴,那沉甸甸的眼淚怎麼停都停不了。
當年她是故意鬧著離婚的,沒想到他竟一口答應,更沒想到隔天辦完離婚手續之後,他頭也沒回地就快速搬離這個家。
她天天守在這裡,捨不得搬離,以為他總會迴心轉意來找她,後來才發現這是一場空。
當她知道自己懷孕之後,幾度想找他,只是自己的心結若沒有解開,就算他回到她身邊,兩人之間的感情還是無法維持長久。
父母的逼問、同學羞辱性的眼光,她都一一承受了下來。她堅決不肯說出小寶貝的父親是誰,就怕父母及堂兄弟姐妹會去找紀博濤負責。
就連這個社群那少數認識的住戶,她都以紀博濤出國留學為由瞞騙著,就是不想有一天流言蜚語傳進女兒耳中。
大四開學前夕,她生下了一個小女娃,為此她辦理休學,也正式和蔣秀珍的同學情分劃下旬點。
幸好小女娃是俞家第一個小曾孫女,上至俞家的爺爺奶奶,下至她的兄弟姐妹,每個人都被小子恩可愛清秀、活潑好動的模樣給征服。
“子恩”這個名字還是她的爺爺親自命名,於是小子恩都跟著老人家住在桃園老家。小子恩不但是老人家最寵愛的寶貝,更庇蔭著本來要被逐出家門的她,她可算是因女得福。
時間轉動,天色已經暗到需要亮燈了,她仍坐在漆黑的房中。
房門外已經聽不到紀博濤和大堂姐談話的聲音,她想他們應該都已經離開了。從床上站了起來,可能是哭太久了,喉嚨因此幹渴得難受,她急需要補充一些水。
才開啟房門,想縮回手已經來不及了,守在門外的紀博濤一腳卡在門縫中。
“宇心,我們談談。”
她看著他的焦慮,明白能躲得了一時也躲不了一世,於是點點頭。“我口渴。”
他鬆了一口氣。“我馬上去倒杯溫開水給你,你先回床上休息。”
他轉身走向廚房。
她沒有回房間,凝看著他的背影,在沙發上坐下。其實他是個很溫柔的男人,她心裡很清楚,她是故意對他的脾氣有所挑剔。
“多喝些水。”他在她身邊坐下,將她慣用的馬克杯遞到了她的掌心裡。
她捧著水杯,緩緩喝下那溫熱的開水,這才開口:“我大堂姐呢?”
“她有事,先走了。”事實上是他趕俞宇潔離開,他想要和她單獨相處,他不想有任何人來打擾他和她談心。
“我大堂姐都跟你說了?”明明時間已經過了八年,為什麼現在想起來,心還是這麼的痛?
“嗯。你懷孕了,為什麼都不告訴我?”就算他有再多的怒氣,也被她的病容給打敗,只能用著最輕柔的聲音問著。
“離婚後,你連頭部沒回,可見你一點都不眷戀我們的感情,你要我怎麼告訴你?”她的口氣幽幽怨怨,生病果真讓人容易脆弱。
“我以為你很恨我,根本不想看到我。我不想再惹你生氣,所以就沒來找你。看來我是大錯特錯了。你說的沒錯,我的脾氣太沖了,當年我要是夠冷靜,就不該和你離婚。”
一看到這屋內的擺設,還有床頭櫃上的相片,甚至是那一對馬克杯,他才明白自己當年錯得有多離譜。
“我沒有恨過你,從來沒有。我只是沒辦法在那種情況下跟你繼續下去。”
“我以為在你盼心目中蔣秀珍比我還重要,我又怎麼會回來自取其辱呢。”
“不是這樣的……”她的頭很痛,很難解釋。
“她叫子恩,對吧?”他拿走她手中已經喝光的馬克杯,將馬克杯擱到前方的茶幾上,然後緊緊握住她的雙手。
“嗯。”她點頭,掌心微微掙紮,卻掙脫不了他的手勁。
“你怎麼可以自己承擔這一切,你該讓我知道的。這幾年你應該吃了不少苦。”他話裡充滿著濃濃的不捨和無法言喻的懊惱。
“讓你知道又能如何?我們還是一樣不會幸福,與其天天爭吵,倒不如就這樣。”
“然後呢?要是我們沒有再相遇,你就打算瞞著我一輩子?”他很想罵她,偏偏又罵不下去。
“或許等到你想找我的那一天吧。”這幾年來,她還不是這樣的過了。 ’
只是現在原本平靜的生活,恐怕要變得不平靜了。
“你……”他是又氣又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你好好養病,一切等你好了再說。你想吃什麼,我弄給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