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綿綿幾乎要脫口而出,誰記得你!硬生生的憋回去了。
岑懷瑾端起茶杯掩飾自己目光中透露出的哀傷,雖是他適時地舉起了茶杯,蘇綿延仍是看的真切,震驚的而不知說什麼才好。
岑懷瑾,是看著自己的吧。
“我年幼時,曾在附近的書院讀過書。”
“讀過書?”蘇綿綿嘀咕著,用胳膊肘懟了懟蘇綿延,低聲道:“我怎麼記得,你在這個鎮子的書院中也讀過書?難不成你們一個書院讀過書?”
蘇綿延強撐著的笑意再也維持不住了,神情一點點冷淡了下來,目不轉睛的看著岑懷瑾。
“我沒有想過,你竟會不記得我,畢竟,你我當時那麼要好。”
蘇綿綿張開想要說些什麼的嘴,默默的又合上了,她思緒有點亂,好像也和她並沒有多大關系,先保持安靜為好。
“但數次之後,我不得不承認,你竟然真的不記得我了。”
岑懷瑾語氣中的傷感,便是神經大條如蘇綿綿也聽得清楚明白了,不敢相信的張大嘴巴,目光在岑懷瑾和自家哥哥之間來迴游走,只想看出來一些細微端倪。
我的天呢…
“那…”蘇綿延費力問道:“那你既然對我有印象,為何執意要娶綿綿呢?”
岑懷瑾的目光中有點不敢置信的絕望,張嘴剛要說什麼,被蘇綿綿打斷。
蘇綿綿拍著自家哥哥的手臂,恨鐵不成鋼的輕斥道:“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
將所有的事情串聯成線,本來費解的部分,蘇綿綿終於能夠想的明白,不禁恍然大悟了,原來…
原來早有預謀至此。
嘖嘖嘖,岑家真是吃人不吐骨頭,披著羊皮的狼啊。
岑懷瑾的話,未嘗沒有勾起蘇綿延的記憶。
年幼時,私塾中曾來過一個話少的清秀男孩,但那時他總在不經意間露出點點笑意,現如今全然看不到了。
只在偶爾的笑意中,才能看到舊時羞赧,卻又故作冷清的影子了。
蘇綿延少時生性活潑,性格綿軟,隨便別人說什麼都是笑眯眯的,不與人交惡。何況自小在書院內讀書,雖是書讀的不怎麼樣,但和書院的同窗們相處的都是不錯的。
男孩剛來到書院時候,如同一塊冰,任誰也不敢靠近他身邊。
突然間來了一個陌生人,書院的同窗們雖未有敵意,但心內總是想要疏遠他,何況他有著拒人於千裡之外的神情。
蘇綿延看著對方膚白貌美,死皮賴臉的想要與他交好,滿腔的熱情任由對方如何不理會,都不能消減。
初時對蘇綿延很不友好,後來放學路上他見到過男孩幾次,每次都十分熱情的打著招呼,讓他無法拒絕。
畢竟是少年,無法藏匿自己的情緒,一點點的親近了許久。後來每天放學,蘇綿延一定要拉著男孩一起回家,男孩雖然一臉的不情願很想拒絕,但後來也就預設了。
後來很突然的,男孩離開了這個鎮子,他著實鬱郁寡歡了一陣。聽父母說,男孩父母病重,被接回來膝前盡孝,後來父母雙亡,便被兄長接走了。
據說男孩是大戶人家,不過是父母擔憂著弱子的性情,唯恐他日後吃虧,才想著送到書院與人打些交道。
少年情誼,沸於玩鬧,息於分離。
那時候,他還年幼,很快的找到了新玩伴,自然將這個人很快的拋之腦後。
只因覺得,似乎對方也並沒有多喜歡自己,想必都是不情願於自己打交道的吧,卻不想他將自己銘記於心這麼久。
原來是他。
將記憶中的瑣碎拉出來後的蘇綿延恍若被雷擊,將舊時少年的臉疊合在岑懷瑾的冷清的臉上,原來他們竟然早已相識,竟然...
他竟然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