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說呢，輕易做出的決定，根本是不理智的，你先冷處理，過一個月，你無意留下來，再走也不遲，好不好？”

“我既然想好了，就不會瞻前顧後，有什麼不理智？我在這裡也沒有什麼成就，左右是虛度時光，到哪裡還不是一樣，隨遇而安了。”

“你人生的路還沒有開始，怎麼就說這頹廢的話，言之過早。不要被暫時的小陰雲籠罩了你的上空，喬布斯在車庫裡開始了他的創業，懷揣著激情與夢想，這僅僅是不夠的，把創造力化為實踐，需要毅力，再大的困難曲折也不退縮的勇氣和恆心，還有……”

“您歇會吧，說得很動聽，可是你認為我現在的心境能有什麼好心志來思索怎麼樣開創明朗的人生？現在的我只想離開這裡，讓自己安靜。我最需要的不是寬慰的話，只是安靜就夠了。我需要安靜，你，能聽明白嗎？”

“我不打擾你了。也許我來的不是時候。對不起。只是你輕易不要離開。拜託。”高茗茗艱難的說不出話來，起身離開了。

高茗茗臉色很難看，她沒能挽留住他，她感覺自己比一個剛剛失戀的人還難過，她現在只想哭，因為情緒不好，她抹起了眼淚。下了樓走出迷你，風很大。她記得今天的天氣預報，六級大風裡搖搖擺擺的走去。

……高樓與高樓之間，有一長長路，車子象是甲殼蟲爬行，近看去立定一個人影，藏藍色的風衣，牛仔褲，束身的剪裁，與他的修長的身材不差分毫，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子，在路口招手，一輛車停下來，他開啟車門，坐下來，“火車站。”

車子快速疾馳，樹葉子飄飄悠悠，從枝頭上墜落，空中漫舞，葉子枝幹的顏色一樣的深暗、枯黃，天空陰暗起來，行人瑟縮，來去匆匆，塞車，塞車，路上不停的塞車，逃開去，逃開去，離開這裡，這個城市，是他的心理作作祟，他不能留戀，不能心軟，走出去，走出感情的漩渦，漸漸的忘記這裡，也許一年，也許兩年，一切雲淡風清。

他腦子裡，一團亂緒，空中的葉子翻飛，翻卷，如他的思緒。

車子又停下來，他的心裡如似一團火，燒灼得他眼睛紅紅的。他想棄車飛跑，努力按捺住自己，司機感覺到了他的異樣。

蝸牛似的向前蠕動，移動。

過了友好廣場，青泥蛙橋，終於要到了，車子左轉，停了下來，陳小嘉隨著人流過了檢票口，沖入站臺，鑽入車裡。

車子開動，他雙目潮濕，別了，這個熟悉的城市，別了，我的朋友。

上了車，走向車廂，他坐在窗邊，寂然不動。

陳小嘉沒有注意到，他落寞的身影，背對的她看了久時。

火車開啟，到站，上車，下車，流動的人群，空中紛飛的葉子，一群遠去的飛鳥，每一片亂舞的葉子都砸在他繁亂的心上。他驀然想起，行人忍聽啼烏怨，笛裡關山落葉風。

窗外的葉子上下飛舞追隨，像蝴蝶淩空，又風起殘雲一般墜落，飄飄翩翩……

筆直排排的樹，枝頭上的鳥巢，紅磚綠瓦，草野，野花，藍天白雲，蒼茫的地平線，和雲天的隱約輪廓，裸露沙土的石峰，城市，村莊，傳承他自有的歷史氣息和文化底蘊，大片的田地，茅房草甸？單調的顏色，單調的景象，窄窄的壟溝，行走的忙碌的身影……

一個女生向他笑笑，陳小嘉擠不出笑容，只好點一點頭。

他的交疊雙手，她的目光注意到他。

“你是不是不舒服？”因為他的臉色蒼白。

“可能是暈車吧。”他找藉口。

她從包裡拿出橘子，“吃橘子，你試一下。”

“什麼？”陳小嘉沒有動，他不喜歡接受別人的關心與東西。

“很好用，我用的見效。”看到他想拒絕，她還是執著的堅持。

四目交接，他只好接過來，“謝謝！”

她關懷的目光，她的友善，他不好推拒。

他吃不下，只好在她關切的目光裡放在鼻翼下嗅下。

她笑了，“我是大外大四學生，去沈陽實習，你呢，畢業了嗎？”

“畢業三年了，早工作了。”

“是嗎？看不出來，什麼工作？”

“隨意拍點東西。”陳小嘉不想說話。

“隨意拍點東西，攝影師？”她眼睛裡充滿了崇拜。

“是。”偏偏她喜歡打擾他的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