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崢離世了，在他八十歲生日那天。

整棟城堡中，只有他們兩個人。

本來墨淺要親自下廚為他做一桌子飯菜慶祝，結果被他拒絕了，說什麼都要自己動手給他做，整個人突然變得神神道道的，嘴裡的低聲嘟囔墨淺硬是一句話沒有聽懂，更甚至中途墨淺要進廚房幫忙，都被他轟了出去。

吃過飯，墨淺拉著他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他靠在他身上，他在看電視，而他在看他。

“看什麼呢？”

“看你。”

“這麼多年還沒看夠嗎？”

“沒有，下輩子還要繼續看。小非子，你會想我嗎？”

墨淺沒有說話，只是笑笑，眼瞼中滑過瀲灩的波光，手指輕輕的拂過季言崢已經花白的髮絲，溫柔繾綣。

“小非子，下輩子不要忘了我，等我找到你。”

“小非子……”

“……”

絮絮叨叨的好半許，聲音漸漸的弱了下去，到了後來，直接是沒了聲音。

墨淺撫著他髮絲的手驀然一頓，兩行清淚從眼眶中不受控制的滑了下來，隨即繼續裝作若無其事的摸著他的頭髮，微梗的話從口中一點一點溢了出來，“你啊你，說了一輩子的喜歡你，還不知足，嘖，怎麼那麼霸道，如果我說不會記得你，你是不是還要憋著那股子難受的勁兒不離開。”

人老了，或多或少都有一點病痛。那個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大神哥哥也一樣。

昨天晚上他就發現他的異樣了，半夜裡咳嗽的厲害，大約是害怕把他吵醒，披了一件外套就跑到了陽臺上，好半天才回來，回來又跑到洗澡間裡用熱水衝了身體，這才出來躺在他身邊，生怕給他沾上一絲半點的涼氣。

一輩子了，他總是對他這麼好，他也捨不得他。

明明他都沒有記憶，卻偏偏每個世界的他都那麼的歡喜他，對他那麼好。

如果這要是在現實裡，該多好。

突然他就有些喪了。

他已經被寵壞了，若是回到現實生活中沒了他，那樣的日子他完全不敢想象。

“唉，宿主，你別這樣啊，凡事往好處想，沒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