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腳步聲的『逼』近，慕北淵終是緩緩的扭過了頭，黑眸中沁染著一層厚厚的沉重，還帶著絲絲絕望，到現在他其實都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明明是他起先做了噩夢，不放心才去檢視的，為什麼到了最後他成了那個殺害老首長的兇手，在這裡呆了一整夜裡，他苦思冥想怎麼都想不出原因來，唯一可以站得住腳的想法便是他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人格分裂。

一想到這個可能，心臟抑不住的緊縮，還泛著劇烈的抽痛，已經傷口斑駁的手再次緊攥。

喉嚨滾動，張了張口，想要叫一聲走至眼前的人，可他有些不敢，害怕一出口，他們就完了，他們才說好任務完成就真正在一起的。

被人發現開槍後，他不害怕，

被人報警送到警察局，他不害怕，

面對警察的詢問，他亦是不害怕。

可，此時，此刻，他胸口處溢位了滿滿當當的恐懼來，幾乎要將他整個人壓垮，高大的身影幾欲不穩，向後踉蹌去。

他退，墨淺就進，踏著被他破壞了的桌椅，木然的踩了過去，終於，他不動了，他也跟著在他面前站定。

四目相對，這次，誰都沒有先移開，彷彿想要狠狠的記住對方。

彼此的眼球中分明倒影著的是彼此，所謂的一眼萬年在一夜之間頃刻瓦解。

明明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觸不可及。

“你來了。”最後，還是慕北淵先開口的。

怒吼了一晚上的嗓音早已嘶啞的不像樣，宛如在金屬條上滑磨東西發出來的吱吱呀呀的刺耳的聲音般，聽的墨淺心口鈍鈍的疼。

良久，才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嗯，我來了。”

我來尋求真相，因為不相信是你，所以來尋求真相。

“一定不是你，是不是？你知道爺爺對我的重要『性』，他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一定不是你，對吧？只要你說不是你，我就相信，我去查，你告訴我。”

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低，他的聲音裡已經哽咽，只要他說，他就相信。

慕北淵抬了抬手，想要抱他，抬起又放下，反覆幾次，想要讓人忽略都難。

墨淺咧了咧乾癟的唇，主動抓起了他的大掌，放在了自己的臉頰上，一下一下的磨砂著。

長這麼大除了剛出生哭過之外，不知道眼淚為何物的人，眼眶一熱，有什麼滾燙的溼潤滴落了下來，砸在了二人緊握的手上。

“我相信不是你，別讓我失望，好嗎？”墨淺的話落，眼神變得凌厲絕殺，放開他的手，大步出了審訊室，“我要看當天的監控。”

慕北淵將他最後的聲音悉數聽入耳中。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他抱著頭頹然的癱在了地上，眼眶中的溼潤越積越多，眼前驀地模糊了，睫『毛』輕扇，眼眸中積聚的混沌順著臉頰盡數流下，身體跟著止不住的震顫。

明明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大腦意識清醒過來，他手中就握著槍，老爺子渾身是血的倒在床上了。

可，他竟然第一時間是選擇相信他……

墨淺在審訊室的門上貼靠了好一會兒，他在裡面哭，而他在一門間隔的門外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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