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幕都剛好落在正在對麵茶樓飲茶的穆辰眼裡,他微微蹙起眉頭,抬腕將杯中原本細細品味的香茗一飲而盡。
穆辰已經在此靜坐了許久,連他也不知為何,明明要去的書軒在城東,而他卻不由自主地來到了城西,再等他回過神來,他已經站在了錦衣軒的門口。
既來之則安之,穆辰進店想祝賀崔繡的新店開業,可進去逛了一圈,才被告知崔繡此時並不在店內,後來他想到之前派去京城的人今日也該回來了,就索性在門口的茶樓坐了下來。
穆辰覺得趙思呈有些面熟,細細打量一番後,這才想起他們曾在同知府有過一面之緣,當初他初入蘇州城,趙同知熱情款待於他,還把他的公子一同叫來作陪,想讓他在學識上幫忙指點一二。
原來是同知府的公子,穆辰此時的心情有些雜亂,然而還未等他理清這種複雜的情緒,常德已從樓下快步走了上來,他表情嚴峻地靠近穆辰,低聲說道:“公子,京裡傳來了訊息。”
穆辰示意他說下去,常德小心檢查了四周後,才小聲說出了之前穆辰讓人打探的機密。
“訊息上說,葛書恆與國公府貌似有些關系,他的庶妹是國公府二少爺的妾氏,聽說很是受寵,而且葛書恆這幾年一直在向上疏通關系,想要入京為官,想必使了不少銀子,現如今太僕寺少卿龔如即將致仕,如果這個位置空了出來,之後由他接任的可能性很大。”
穆辰瞭然地點點頭,“原來是銳王一派,最近朝堂上幾位皇子有何動靜?”
“聽說銳王近日被皇上當堂斥責,理由是府中的幕僚仗勢欺人,鬧出了人命,而敬王則因查案有功,得了皇上的賞賜。端王一派表面上按兵不動,實則暗地裡動作頻頻,與朝中眾多大臣聯系緊密,對了,送信的人還特意交代我,要在轉述完所有的話給公子後,再將這個密函呈給您,說是柳大人的吩咐。”
穆辰接過火漆封好的密函,快速地撕開,只見偌大一張白紙上只寫著四個小字“龍體有恙”,穆辰的臉色頓時凝重起來。
“皇上最恨結黨營私,黨派勾結,端王竟然還敢如此行事,看來是從宮裡收到了什麼風聲,”沉吟片刻,穆辰快速往窗外看了一眼,此時已看不見崔繡和趙思呈的身影,想必是進了鋪子,“我們即刻回府。”
入府後,穆辰徑直走進書房,半個時辰後,讓人拿著一封信快馬加鞭送去敬王府,等人走後,穆辰坐在書案後望著墨汁未幹的松石硯,臉上微微顯露出似無奈似解脫的複雜神□□。
......
景仁二十七年初,敬王自請去護國寺為國祈願,並求得一上上簽,護國寺主持親自解簽後,秘密將簽文呈給了皇上,簽文內容無人得知,只知皇上看過之後,聖心大悅。
次日早朝,禦史大夫魏書忽然進言,道肖丞相私底下對諸多官員威逼利誘,如今羽翼漸豐,已然自成一黨,意圖左右聖意,謀得儲君之位,惹得皇上震怒,下令徹查此事,端王一黨人人自危。
穆辰將手中的信紙放在一旁的燭火上端,任其慢慢燃成灰燼,沒想到敬王如此雷厲風行,他只單單將皇上病中多疑的心態於他分析了一二,他就能想出這般應對的辦法,重重地挫傷了端王一派,看來這儲君之位,敬王是勢在必得了。
“常德”
“是,公子。”
“你去趙同知的府邸跑一趟,就說我明日欲上門拜訪。”
如今朝廷動蕩不安,葛書恆再想像之前一樣渾水摸魚恐怕沒那麼容易,趙廉此人雖看起來中規中矩,但能在葛書恆手下坐穩同知的位子,想必也有其過人之處,不如對其試探一二,看看有無合作的可能。
穆辰思及此,緊繃的心神稍稍有些放鬆,他拉開書桌右下的屜子,想要拿一本古籍進行翻閱,卻又在不經意間被一隻銀簪擾亂了思緒。
簪子看起來十分普通,簪身略有些彎曲,只簪頭有兩朵銀質的蘭花點綴,穆辰不由想到那個對著自己言笑晏晏的姑娘,等回過神來,已經伸手將簪子握在了手裡。
自那日崔繡落水離去後,他就吩咐下人四處尋找這只銀簪,最後還是他親自在池邊的草地上發現了它,他本打算立刻讓人將簪子送還,沒想到後來卻發生了穆治南的事,等他們再次有了見面的機會,他卻已經歇了送還的心思,反而將它帶進了書房,放在了存放珍貴古籍的屜子裡。
自那日茶樓後,他們似乎已經很久不曾見過了......二十多年來,穆辰第一次對自己的心思感到困惑。
作者有話要說: 網好啦,速度更新,快誇我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