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花兒的剪刀剛掏出來對準吳老二,還沒等紮呢,那吳老二反倒自己使足力氣撲了上來,“哧”的一下,黃花兒手中的剪刀便從吳老二左肩的肩膀縫兒紮進去,差一點兒從後背露出剪子尖兒來!吳老二疼得“嗷”的一聲,反身下了床。
黃花兒趕緊坐起身,立刻大聲地呼救。
吳老二捱了一剪子,肩上疼痛難忍,又聽到黃花兒的呼救聲,當時就蒙了,帶著那把剪子就跑出去了!
吳老二跑了,黃花兒的眼淚也流出眼窩。她想:自己的命怎麼這麼慘呢!
黃花兒擦著眼淚,也來不及多想,立刻拎著小包袱逃出那個可怕的院子。
黃花兒在街上轉悠著,人生地不熟,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往那裡去。初春季節,天氣還沒有轉暖,黃花兒兩手抱著肩頭,連怕帶冷的身上一陣陣發抖。
正在黃花兒走投無路、左右為難的時候,一輛黃包車停在黃花兒身邊。黃包車是當時天津衛的主要交通工具,天津人都習慣叫它“膠皮”。
拉膠皮的可是個大好人。他見黃花兒這麼俊,又不像城裡人,孤身一人漫無目標地在街上轉悠,擔心她遇上壞人被拐走,就主動上前想幫黃花兒一下,於是就問黃花兒打算到哪裡去。
黃花兒驚魂未定,對拉膠皮的也不敢輕信,支支吾吾地想躲開。
拉膠皮的看出黃花兒的心思,就說:“大姐,你別害怕,我看你不像城裡人,天津衛這市面兒上亂,日本鬼子又多,我怕你遇上壞人那可就麻煩大啦。”
黃花兒聽拉膠皮的這麼一說,心裡更沒底了。抬頭看了看這個拉車的中年人,覺得挺面善。
拉膠皮的又說:“我們幹得就是拉車這一行,你想去哪兒我就給你送到地方,頂多不就是給點兒車錢嗎。像你這樣自己走,路又不熟,碰上壞人就不上算啦!”
黃花兒一想,也實在是沒有辦法,就提心吊膽地坐上了膠皮車。拉膠皮的拾起車把,扭頭問:“大姐,去哪兒?”
黃花兒說出了自己要去的地方——海邊兒上自己的家。
拉膠皮的一聽,當時又把車把放在地上,轉過身子對著黃花兒說:“海邊兒呀!好家夥,好幾十裡地吶!等我把你拉到哪兒,我倆兒腳丫子都起泡了!再說,都這時候了,天黑我也跑不到哇......你再想想,這天津衛還有沒有你要去的別的地方啊?”
黃花兒一想也是,這裡到海邊兒恐怕天黑也走不到!不去海邊又能去哪兒呢?要不,還回到幹孃家?可是,我剛剛用剪刀紮了她家老二……黃花兒又一想,不!還真得回去,我得向幹娘說清楚這件事!黃花兒想到這兒,立刻對拉膠皮的說出了幹孃家的地址。
拉膠皮的仔細看了看黃花兒問:“是那家姓吳的闊老太太家吧?”黃花兒答應著:“是,你認識呀?”拉膠皮的點點頭說:“認識!前幾天,她家辦喪事兒、用了我三天車,給我的車費夠我拉半年的,那老太太、真是個善人啊……哎?大姐,你是那老太太什麼人啊?”
黃花兒低頭不語。拉膠皮的以為黃花兒沒聽見,又問:“你是她家親戚呀?”
黃花兒嗯了一聲。拉膠皮的趕緊拾起車吧,邁開大步就跑開了。一邊跑,一邊問:“那老太太是你什麼人啊?”黃花兒心裡只顧難過,也沒有回答。
拉膠皮的回了回頭,見黃花兒一付傷心的樣子,也就不問了。
小白樓兒到城裡的路對拉膠皮的來說不算遠道兒,小車嗖嗖地,時間不大就到了。
黃花兒下了車要給車錢,拉膠皮的說什麼也不要,拉著小車跑了。
黃花兒含著眼淚,站在院門前,猶豫了老半天才進了吳家大院兒,沖著老太太的屋裡喊了一聲:“媽……”眼淚嘩的一下就流了出來。
吳老太太心裡一驚,立刻迎出來:“呦!閨女,你怎麼又回來啦?”。
黃花兒急走幾步,抱住吳老太太,哽咽著,說不出話來。老太太接過黃花兒手中的小包袱,把黃花兒領進屋,黃花兒一邊流淚一邊向吳老太太講述了自己剛才的經歷。
老太太聽著,黑虎著臉,長長出了一口氣:“哎!這個該死的畜生……我也是!怎麼就沒想到他會這麼不是東西呢......閨女呀,別哭了,這不怨你,你沒事就好,紮死他也活該!”老太太平靜了一下心情,又說:“閨女,你先別走了,趕明兒我叫人給你媽送信兒去,讓你媽過來接你,我也好跟你媽說說話!”
黃花兒擦著眼淚,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