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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

冷風如刀,以大地為砧板,以眾生為魚肉。萬里飛雪,將蒼穹作洪爐,溶萬物為白銀。

小鎮上的客棧本就不大,這時住滿了被風雪所阻的旅客,就顯得分外擁擠,分外熱鬧。

院子裡堆著十幾輛用草蓆蓋著的空鏢車,草蓆上也積滿了雪,東面的屋簷下,斜插著一面醬色鑲金邊的鏢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上面用金線繡了一隻獅子。

客棧前面的飯鋪裡,不時有穿著羊皮襖的大漢進進出出,有的喝了幾杯酒,就故意敞開衣襟,表示他們不怕冷。

張清正坐在角落裡喝酒,心裡在感慨:上次穿越到紅樓世界就是進酒館,遇到賈雨村後展開劇情,這次不知又會遇到誰。

這時有人走到桌前,用很好聽的聲音問道:“這位兄弟,店中已無其他空桌,不知這裡是否有空餘位子?”

張清抬頭看去,見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眼角佈滿了皺紋,每一條皺紋都蓄滿了他生命中的憂患和不幸,只有他的眼睛卻是年輕的。這雙奇異的眼睛竟是碧綠色的,彷彿春風吹動的柳枝,溫柔而靈活,又彷彿夏日陽光下的海水,充滿了令人愉快的活力。

張清露出笑容,站起來說道:“這位兄臺請坐,我只有一個人,咱們拼著坐就行。”

中年人道:“多謝小兄弟。我請你喝酒。”說罷,緩緩坐了下來。

張清回想一下自己的年齡,紅樓結束時大約十五歲,在三國呆了六七年,在艾澤拉斯世界呆了一年多,後面的日子都是在翡翠夢境裡修煉。這樣算下來,自己也就是二十三四歲吧。這次出來用的是本體的容貌,在對方的眼裡可不就是小兄弟嗎?

一個虯髯大漢走了過來,站在中年人身後,說道:“南面的上房已空出來了,也已打掃乾淨,少爺隨時都可以休息。”

中年人像是早已知道他一定會將這件事辦好似的,只輕輕點了點頭。

張清問道:“這位兄臺一起坐下喝兩杯?”虯髯大漢搖搖頭,道:“少爺在此,我一個下人豈能就座?”張清不清楚他們的規矩,便不再相勸。

那中年人並不喝酒,而是從懷中拿出一塊木頭和一把小刀,開始雕刻起來。刀鋒薄而鋒銳,他的手指修長而有力。

這是個女人的全身像,在他純熟的手法下,這人像的輪廓和線條看來是那麼柔和而優美,看來就像是活的。他不但給了她動人的線條,也給了她生命和靈魂。

張清不覺看得入了迷。當年上學時,他也曾報名參加根雕課程,但是因為報名人太少,課程取消了,報名費也沒有退。張清一直引以為憾。今日見了一個雕刻高手,忍不住在旁邊學習和揣摩起來。

那中年人發覺他的目光,微笑道:“小兄弟對雕刻也感興趣?”張清實話實說:“當年曾經想學,可惜沒有機會。兄臺雕得真好,活靈活現的。真是讓我羨慕。”中年人依然微笑:“外面雪大,明兒可能走不了。如果小兄弟有時間的話,可以到我房間來,我教你雕刻的基礎手法。”

張清馬上拱手相謝:“多謝兄臺不吝賜教。萍水相逢,卻蒙如此抬愛,幸何如之。不如今晚的酒菜由小弟來請客,就當是拜師費了。”

中年人笑意更盛:“好啊。那就卻之不恭了。”

二人正在再進一步深談,忽聽得旁邊桌子上大聲喧譁,不由雙雙皺眉。旁邊的一張桌子上坐著四個鏢師,正在大碗喝酒,大口吹牛——不是吹牛肉湯,就是純粹的吹牛,而且是互相吹捧。

忽然門簾掀起,從外面走進來兩個人影,像是雪片被風吹了起來。這兩人幾乎長得同樣形狀、同樣高矮,身上都披著鮮紅的披風,頭上戴著寬邊的雪笠,

只見這兩人緩緩摘下雪笠,露出兩張枯黃瘦削而又醜陋的臉,看來就像是兩個黃蠟做的人頭。

他們的耳朵都很小,鼻子卻很大,幾乎佔據了一張臉的三分之一,將眼睛都擠到耳朵旁邊去了。但他們的目光卻很惡毒而銳利,就像是響尾蛇的眼睛。一個臉黑,一個臉白。

一個鏢師已經認了出來:“你們是關外‘碧血雙蛇’?這位爺是白蛇,那位爺就是黑蛇吧?”

兩條蛇嘶嘶地笑了起來,白蛇道:“有眼力,衝這點,你的命算是保住了。把包袱交出來吧!”

另一名鏢師不知厲害,冷哼一聲,站起來想說話。黑蛇掌中黑蛇般的軟劍已纏住了他的脖子,劍柄輕輕一帶,鏢師的人頭就忽然憑空跳了起來。

識時務者為俊傑,鏢師頭子馬上把一個包袱放到了桌子上,跪倒在地。在他看來,即便是賠個傾家蕩產,也比丟了性命強。

這時外面進來了一個少年。他身上只穿件很單薄的衣服,但背脊仍然挺得筆直。他的人就像是鐵打的,冰雪、寒風、疲累、飢餓,都不能令他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