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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吉沒有跑出來，這足夠反常，大吉反應靈敏，只要它在家，這會兒肯定早已經歡脫的跑了出來，不過…也有可能大吉去山上了，對，一定是這樣，林夭夭安慰自己，然後一步一步走近，然後推門。

她的心裡有一個聲音，在阻止她打來這扇門，手置於硃色的門環上，顯的有些許的蒼白。

雪好像又大了不少，洋洋灑灑的，林夭夭打了一個冷顫，刺骨的寒冷從身體某個原本熱騰騰跳動的角落蔓延到了周身。

林夭夭搖搖頭，扯了扯嘴角，笑了下，覺得自己可能得病了，站在自己門口胡思亂想些什麼呢，拜年走了好幾家，可是沒有一家的飯菜比得過奶奶做的，雖然禮節性的吃了點，總會覺得肚子還空著。

好在開啟這扇門，就有奶奶新出鍋的香甜的棗糕，炸的漂亮甜糯的藕夾，有著誘人色澤的雞蛋餅幹………

“姐姐”小宇仰頭擔心的看著她“怎麼了”

“沒事兒，你是不是也沒吃飽啊，進去吃東西吧”話音剛落，門從裡面被人撞開，一個身影狀似瘋癲沖了出來，嘴裡模糊不清的嚷嚷著什麼，小宇被撞倒在雪地裡，林夭夭拉起他。

再抬起頭的時候愣住了，竟然是……

這個人是……白雲煙？她來幹什麼？林夭夭突然覺得這一路的忐忑好像都有了答案。

她跌跌撞撞的從開了半半的大門擠了進去，院中，那樹紅梅開的鮮豔絢爛。

空氣中飄著食物的香氣，她一步一步的向著院中那個大紅色的刺繡棉襖，紅的刺眼，像是鮮血一般，不喜歡奶奶了，自己挑了好久很滿意的衣服，奶奶竟然都不愛惜，就這樣躺在雪地裡，這樣不好，得批評……

大吉也是，好歹在家裡白吃了這麼多年，自己回來了竟然都不理自己，躺在那兒幹嘛呢，不給它肉吃了。

“姐姐！奶奶她”小宇已經掙脫林夭夭的手沖了出去“奶奶，奶奶，奶奶，你怎麼了？”小宇喊著。

轉頭無措的看著林夭夭“姐姐，血，奶奶的”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著轉“姐姐…奶奶，大吉”小宇的聲音顫的厲害，還未變聲的稚嫩童音直刺林夭夭的心底，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的，但她又不相信這是真的。

林夭夭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一個很荒誕的，怪異的，扭曲的，夢。小宇的嘴巴張張合合，不知道在說什麼，小宇跟前是奶奶吧，奶奶是不是摔倒了，告訴過她，下雪天別老出來，她在家這雪她就掃了，奶奶偏偏不聽，真是！

她一步一步的挪向奶奶和小宇，短短幾步路，像是走了半個世紀，然後蹲了下來喃喃道“奶奶，我回來了，王奶奶家的飯不好吃，我要吃你做的”

一陣風吹過，吹起了地上的雪，大概是吹進了眼睛裡，林夭夭揉了揉眼睛，這個冬天好冷，入骨的淩冽，寒冷像是一張巨大的蜘蛛網粘乎粘乎的粘遍每一寸面板，每一塊內髒。

而後的幾天裡，林夭夭沒留一滴淚，院子裡的大紅燈籠取了下來，掛上了素白的裝飾，由村裡的長輩主持著，體面的送老太太最後一程，來人或發自內心或流於表面大都悲慼萬分，感慨萬千。

林夭夭自己像是分裂成了兩部分，一部分冷靜的操持著一切，迎賓送客，跪拜點紙，還有條不紊的照顧著生病的小宇，另一部分冷靜的看著這樣冷靜的自己。

那天回到家，恍惚過後，她抱著奶奶回了屋子，奶奶這些年愈發的瘦了，抱起來竟然沒什麼重量似的，出門前還好好的笑著叮囑他們早點回家的奶奶，現在已經沒有了一點生息。

院子的梅花樹下，被挖了一個坑，鐵鍬卻是扔在奶奶身邊，這鐵鍬還沾著奶奶的血，她一時間思維無比的清醒，白雲煙恨她，但是再恨她也不至於千裡迢迢跑來傷害一個完全無仇無恨的老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