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上挑的眼睛盯著男生看,把他看笑了,露出一口燦爛的白牙,他站在春光裡,比春光還耀眼。
容西園有點窘迫地問:“你很貴的吧。”
甄天明還是笑眯眯地,“不貴不貴,你給我買冰淇淋吧。”
容西園其實也不太請的起冰淇淋,拍完了片子,他們在天壇門口吃老冰棒,甄天明把小棍兒一丟,拍拍身子站起來說:“走,我請你吃全北京城最好吃的火鍋去。”
容西園拒絕了:“我得去全託班接我女兒。”
甄天明死皮賴臉地跟著容西園回地下室,拆超市打折處理的紫米麵包吃,他看了看四周張貼的畫,一幅幅人物,風景,門口還有一張容西園自己的小像,甄天明在心中評估了一下,畫的確實好,但還不及本人,他問:“你畫畫?”
容西園說:“嗯。”他報了個美院的名字。
甄天明倒不是很驚訝,他指著畫說:“這是你姐姐,我看得出來。那個是誰?”
容西園說:“是我哥哥。”
甄天明不再問了,以後他天天在容西園的公司門口等,等著去地下室吃過期麵包。容西園接到了廣告單,他就自告奮勇做男主角。
他教容西園:“你把我報價提高一點,錢你拿到手裡,自己留著。”
容唧唧大了一點,晚上能睡熟了。甄天明拐帶容西園爬暖氣管上人家樓頂喝啤酒。
容西園皺眉問:“你不用上學的嗎?”
甄天明滿不在乎:“我家裡人還沒想好讓我報哪所大學,讓他們想去吧!”
容西園默默地喝啤酒。
他們下樓時,聽見隱隱的孩子哭聲,甄天明身輕如燕,直接從小窗戶翻進了地下室,在月光下給容唧唧做鬼臉。
容西園過生日的時候,自己買了蛋糕,甄天明把奶油往容唧唧臉上抹,弄的小女孩哇哇大哭,容西園抱怨地看他一眼,他嘿嘿笑,拿過來一個破爛盒子。
裡面是索尼的最新款攝像機。
容西園大驚:“你做了什麼?”
甄天明切了一聲,解釋:“我零花錢買的。”
容西園低下頭,一會兒輕輕地說:“太貴了,我不要。”
甄天明用手指沾奶油,颳了一下他鼻子,說:“你必須得要。”
他舔掉了那一點奶油。
甄天明消失是在那一年的秋天,在那之前,他們偷偷地在紅牆下面接過吻;在林蔭道手牽著手走路,甄天明扛著笨重的攝像機;騎著腳踏車在衚衕巷裡亂轉,甄天明故意剎車,容西園便撞到了他背上,緊緊抓住他的衣服...這些都跟著甄天明一起消失了。偌大的北京城,一個人消失了,波瀾不驚。
再見面時,容西園是囂張又刻薄的天才導演,揚著下巴走過公司的大廳,在走廊處撞見了新回國的背景咖,對方滄桑了一些,可還是那麼肆意張揚的耀眼。
他身邊是嫻靜幹練的年輕女經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