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先放開我吧,我……我真的不知道帕布洛先生去了哪裡,不過在昨天夜裡的時候,帕布洛要求轉院,科蘭克醫生原本是不同意的,可是帕布洛先生,他,他扯掉了輸液管,他還用鬧到撞擊病床……沒有辦法,在他的堅持下,科蘭克先生只得同意,於是帶著他連夜離開了小城……”
範畢莊的猙獰表情略微的松緩了下來,嘴裡也重重的吐出一口氣,還好,並不是發生了什麼重大的變故,局面還沒有到最糟糕的地步。
松開了小護士的衣襟,範畢莊聲音沙啞的問道:“帕博去了哪裡?”
“我不知道,我……我真的不知道。”看見範畢莊的眼睛再度變得猩紅,小護士都快要被嚇得哭出聲來,連忙帶著哭腔解釋,“帕布洛先生只告訴了科蘭克醫生一個人,他們的目的地在哪,我們所有人都不清楚,而科蘭克醫生已經跟著帕布洛先生離開了,還沒有回來……”
面對範畢莊似乎要吃人的兇狠目光,小護士嚶嚶著又補充了一句:“帕布洛先生的病情並沒有完全穩定,而手術也需要盡快進行,我……我……他們可能走得並不遠,我想他們應該去了首府巴倫西亞。”
範畢莊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小護士,對方一副唯唯諾諾生怕範畢莊徹底發瘋的驚恐模樣,範畢莊沙啞的聲音沉悶的響起:“對不起,謝謝。”
說完,範畢莊轉身飛快的向著遠處蹣跚跑去。
“範,你要去哪裡?”
手中提著麵包和牛奶的莫利納剛好買早餐回來,就看見範畢莊朝著醫院外跑去,他慌忙的大喊一聲,可沒有得到絲毫的回應,焦急的他只能跟著往外跑去,但追到醫院門口,範畢莊的身影卻早已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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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倫西亞的夜晚和比利亞雷亞爾的夜晚,是截然不同的。
比利亞雷亞爾只是一座小城,夜生活並沒有太多的絢麗多彩,沒有閃爍耀眼的霓虹,沒有喧嘩的街道,沒有哪怕在深夜也有不少行人的小道,只有微鹹的海風,輕輕的吹拂,讓小城更顯靜謐。
而巴倫西亞是這個大區的首府城市,在整個西班牙,都是極為繁華熱鬧的大城市,這裡的夜生活豐富多彩,燦爛的霓虹燈,喧嘩的街道,如同一座真正的不夜城。
一個靜謐,一個繁華,兩座城市彷彿永遠不會交彙的極端,各自安然的佇立。
如果非要說兩座城市有什麼相同的地方,那麼就是在夜晚的街道,總是會有宿醉的酒鬼,在空曠的道路旁,在幽暗的花草中,肆意的發著酒瘋。
酒鬼這種“職業”,任何國家,任何城市都是不會缺少的。
貝拉出生於巴斯克區,成長於英國倫敦,因為工作的原因,她去過很多地方,小城比利亞雷亞爾,巴倫西亞,馬德裡,英國的曼徹斯特,利物浦……無論城市的大小,在她所走過的地方,只要是在夜晚,她都能見到喝醉的路人。
有人說球迷是世界上數量最多的一個群體,但是在貝拉看來,這話並不算十分準確,她認為“酒鬼”的從業人數,可一點兒都不比足球迷少。
從事這個“職業”人,邋遢,茫然,懦弱,甚至是暴戾……所以一直以來,貝拉對酒鬼都沒有任何的好印象,以往在路上遇見,她就會遠遠的繞開,懼怕是一個原因,更多的還是憎惡。
但是此刻,在巴倫西亞的一座廣場邊,貝拉卻是停下了自己的腳步,呆呆的看著匍匐在地上的“流浪醉漢”。
亂糟糟的頭發,不修邊幅的臉頰,渾身上下髒亂的衣著,還有手中以及地上數不清的啤酒罐……活脫脫就是一個生活示意的流浪酒鬼邋遢形象。
要是在以往,在路邊遇見這樣的酒鬼,貝拉肯定會嫌惡的捂住鼻子,快步離開,但是不經意的一瞥,看到這名醉漢的髒亂的面容,貝拉卻是怎樣都挪不開步子。
如果將眼前的這名髒亂邋遢的醉漢和一個禮拜前還意氣風發,在綠茵場上縱橫馳騁的大球星聯系在一塊,估計所有人都不信,但貝拉自信自己不會認錯,她怎麼可能會認不出來那個少年呢,那個讓她怦然心動,卻無法將自己心跡表露的少年。
盡管貝拉並不清楚範畢莊為何會出現在巴倫西亞的街頭,但她知道,她不能將這個喝醉的少年獨自丟下。
“範!”
“範!!”
“你醒醒,你醒醒!”
貝拉大聲的混喊,甚至蹲下身子,搖晃著對方的身體,但對方只是緊閉著眼睛,哼哼唧唧的說著夢話酒話),沒有絲毫的主動意識。
這讓貝拉的柔軟的心,更是刺痛,髒亂的臉頰,痛苦的神情,邋遢的狀態,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範畢莊,在她的印象中,範畢莊始終是那個勇敢自信的少年,那個沉默卻會勇敢去面對任何困難的少年。
可是現在……
“他到底怎麼了?”
貝拉心中有著濃濃的疑惑,她拿出手機,想要給她的兄長打電話,手機剛剛拿在手中,在她懷裡的範畢莊卻是下意識的翻了個身,胡亂揮舞的手臂,將手機打落在地。
看著依然碎裂成兩半的手機,貝拉無奈的嘆了口氣。
“算了。”
皎潔的月光,照耀在那張原本應該很俊逸,此刻卻很髒很邋遢的臉上,貝拉心中說不出是怎樣的一種感受,她將範畢莊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吃力的半拖著他,緩慢的離去。
月光下,兩道身影,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