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笑!逆子!”
穆繼英一邊罵著,一邊把那枚硌了他腳的骰子砸向元念腦門。
元念躲開了,仍舊微低著頭,不作聲。
穆繼英更加氣惱,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指著元念道:“你把我的府宅當什麼了?賭坊嗎?竟然敢帶這種東西回來,來人!”
門外應聲進來幾個府役,都是身量魁偉有些身手的壯漢。
齊管家見穆繼英招呼外頭的人進來,料到他這是要責罰元唸了,忙替元念周全道:“老爺,您消消氣,平日裡公子們被老爺看得這樣緊,除了去蘭園,府門都很少出,哪有機會去尋這種東西。定是那些不懂事的下人尋了來討好咱們公子的,老爺明察。”
凌煙一直老老實實的跪在一旁,大氣不敢出一下。
此時把話一聽,那個“不懂事的下人”可不就是自己嗎,心“咯噔”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又把頭往臂彎裡埋了埋,彷彿自己不去看別人別人就看不到自己的似的。
但他又分明能感覺到幾隻眼睛直辣辣的向自己刺過來,刺得他脊背發涼,渾身更加厲害的顫抖著。
元念幾步過去將凌煙護到身後,“請義父不要遷怒於凌煙,這都是我一個人的主意,義父要怪就怪我好了。”
凌煙這才敢大著膽子緩緩抬起頭,在前額與手臂的縫隙中向外偷瞄了一眼,看到穆繼英凶神惡煞一般的站在面前,又飛快的低下頭去。深掩面、細出氣,巴不得自己變個蒼蠅蚊子的從這飛出去。
可元念越是急於袒護凌煙,穆繼英就越覺得齊管家說得對,是元念身邊的人把他帶壞了。
於是三兩步上前,把元念扯到一邊,抬腳踢了下凌煙的肩頭道:“把頭抬起來。”
凌煙沒有變成蒼蠅蚊子,覺得此刻的自己正像一隻被貓緊盯著不放的老鼠,已無路可逃。他哆哆嗦嗦的抬起頭,卻不敢看穆繼英,只拿眼向元念求救。
“看他也沒用,現在誰也救不了你。”
穆繼英的話裡明顯帶了幾分狠厲和不可挑戰的威嚴,嚇得凌煙的眼淚撲簌簌的掉下來,不住的求饒道:“奴才知錯,求老爺饒命,求老爺饒命!”
驚惶無措的凌煙對著穆繼英是拜了又拜,生怕他一氣之下要了自己的命,可這一番動作下來,竟使得原來揣在他懷裡的那些銀子稀里嘩啦掉了出來。
凌煙愣住了:蒼天!這下怕是徹底沒得救了。
凌煙剛要伸手去拿回那些銀子,卻被一隻腳搶先踩在了上面,他沿著這隻腳一路往上看,穆繼英正餓虎撲羊似的看著他。
元念見情狀越來越不妙,湊過來替凌煙開罪。
穆繼英卻完全看不到他似的,只對著凌煙厲聲喝道:“好你個奴才,老爺我苦口婆心費了多大勁想要勸得公子潛心習書,你可倒好,專拿這些小東西擾亂公子的心神,你該當何罪。”
“老爺饒命,凌煙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凌煙渾身抖得更厲害了,紙片一樣單薄的身子,仿如正承受著暴風驟雨的摧殘,馬上就要奄奄一息了。
盛怒之下的穆繼英豈肯輕饒了他,對著剛剛招呼進來的幾個府役道:“來人!將這個不懂規矩的奴才給我拖出去重重的打,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再犯了,帶下去!”
應聲凌煙就被架了起來往外拖,“老爺饒命,饒命啊老爺,公子救我,救我,求你救救我公子,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