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孟眼神一凝,聽出了孫珪的言外之意;就是說自己不過是先生教了三個月的初生牛犢罷了,不要想著踩在他的腦袋上。
看來自己想在他這裡沾點風頭的想法也是不太現實。
“師兄教導的是……在下一定注意。”
劉夷希看著二人前言不搭後語的,也不知道是在打什麼啞謎。
孫珪受用的點了點頭,問道:“閣下今日來這諦真寺,不知有何貴幹?”
夏孟輕輕捋了捋自己的短鬍子,臉上微微一笑,回道:“想來與二位相同,來為家師祈禱。”
原本二人交談甚好,但就在夏孟將這話說完之後,劉夷希卻是突然說道:“你這話說的甚是荒唐!”
這夏孟之前才說盧玄尊道貶佛,會氣醒了來;現在這人居然告訴他,自己也是來祈禱的,這豈不是很奇怪?更何況劉夷希現在心情本來就不好,恨不得找一個人來罵一番;而這夏孟,正好撞到槍口上了。
夏孟見劉夷希突然發難,卻不知道他說的話是何意義;沉思片刻後,似是想起之前自己說的話,想來是刺激到劉夷希的神經了,便笑顏回道:“師兄且聽我說,我等此來祈禱,乃是盡我等做為學子之道,實乃自己心意也!方才之言不過玩笑話而已,先生若是知道你們肯敬孝道,如何會氣憤?”
劉夷希聞言一愣,突然才發現自己的語氣甚為欠妥;但如此情況,又實在不好意思道歉,便說道:“如此說來,是我失禮了!”
夏孟笑了笑,帶著孫珪寒暄著進了寺廟;而劉夷希幾乎是被孫珪推進寺廟的。三人在盧玄手下學習,基本上學習的都是道家知識,對於這佛家還真是不感冒。
何況盧玄本人就不喜歡佛教,他認為佛教就是一群假慈悲的搞的笑話;雖說宗教之間相互平等,但信仰不同,如何討論平等?
三人走進諦真寺,只見這寺廟之中,綠草如茵;上鋪石路四通八達。周圍布著各種佛塔、舍利塔,不知多少信男信女在其中作拜。
院子正中央一排石梯上,坐落一座雄偉的建築,上書“大雄寶殿”,氣派絲毫不輸皇宮中的房間;大殿前一座巨大的香爐正冒著濃厚的煙霧,直上青天。
三人登上石階,那香爐散發的濃鬱青煙,嗆得三人極其難受,不住地咳嗽著。
“哎呀哎呀,年輕人啊,可不能這樣啊!”
一個剛從大雄寶殿下來的老嫗,弓著背緩慢地走著;見三人咳嗽,便停在了三人面前。那老嫗身處煙霧中,卻絲毫沒有不適應的感覺;她的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也許已經習慣了這種煙霧的味道。
孫珪強忍著咳嗽,行禮道:“前輩,咳咳,我等初來寶剎,不知禮儀,還望見諒。”
那老嫗依舊是和藹地笑著,臉上似是充滿著慈悲;若是佛祖,也不過如此。
只聽那老嫗輕聲說道:“老太婆並不是責怪你們,這煙霧乃是佛祖對你等恩惠;你等失禮於我倒無妨,但切不可失禮於佛祖。”
老嫗說完這句話,便慢慢地踩著樓梯離開了。三人用袖子捂住了口鼻,登上了大雄寶殿。
上了階梯,煙霧消散了不少,三人終於是能夠舒緩一口氣。夏孟想起之前那個老婦,笑了笑,說道:“城中老年人多篤信佛家,看來也似那老婦一般,是心中向善的緣故吧。”
夏孟這句話說出來之後,劉夷希反倒不樂意了;他的臉色極其難看,彷彿生吃了一瓶醋一般。
“想來不過是個老人年輕時候做了些虧心之事,如今祈求佛祖原諒罷了!這些人也真是好笑,難道做些善事,自己以前的虧心事便一筆勾銷了嗎?不過畏懼死後被閻羅審判,受刀山火海之苦,求些安慰而已!”
劉夷希似乎很反感這些篤信佛教的人,說出來的話很是難聽;不過討厭一個宗教便罷了,如何需要咒罵那些信仰宗教的人?
每個人不過信仰不同罷了,如此詆毀他人,實非君子所為。
孫珪眼珠子一轉,手中拳頭微緊,沖著劉夷希大喝道:“夷希!豈能說出如此不敬之語!”
孫珪說這話的時候,眼神還一直瞟著夏孟,希望夏孟和自己一起來打壓劉夷希。
不過夏孟並沒有迎合孫珪,他撓了撓自己的腦袋,臉上尷尬的笑了笑。雖說這個時候給誰站位都不太討好,但畢竟自己想的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夏孟拱手一禮,朝孫珪說道:“我倒覺得,劉夷希師兄所言並不差……不過這只是信仰不同的緣故罷了,雖說用詞不太恰當,但話粗理不粗,聽上去也挺有道理。”
“這位小小哥說的中聽,你們不喜歡,我倒喜歡得緊啊!”
一道低沉爽朗的小聲在三人身後響起,眾人回頭一看,原來是一位翩翩公子。
長著一個黝黑的面板,長長的鬢發之間夾雜著些許的白發,但卻更有一種成熟感;穿著一身藍色衣袍,除了腰間的玉佩並無甚首飾。他手中晃動著一柄摺扇,似是一個紈絝子弟,但卻有著更為高貴的氣質。
“在下韓襄,有幸見過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