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小動作是騙不了南宮邇的,他笑了笑,罵道:“臭小子,進山來之後不學文不動武的,別說是我了,任誰都不敢把你隨便放下山去!”
“你還記得你爹對你的期望嗎?”
司馬騳愣了愣,眼神飄忽,不敢直視南宮邇,小聲說道:“徵戰一方的大將軍……”
“那你為什麼不學兵法,不修武藝?”
司馬騳摳了摳鼻尖,依舊是小聲說道:“打打殺殺,練起來多沒意思……”
這臭小子啥都不想學,著實愁壞了南宮邇,這十幾年來都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如今他已經二十歲了,難道還讓他在山門中繼續混吃混喝?
“那你想做什麼?”
司馬騳眼睛轉了轉,想起自己面對父親的死亡無可奈何;想起十四年前那場巨大的瘟疫造成的大量百姓死亡,嚴肅地說道:“我想學習救人之術,救的人越多越好!”
“你個臭小子早這麼說不就完了!”
聽完司馬騳的話後,南宮邇立馬將他抓了起來;司馬騳沒想到他竟然有這麼大的力氣。南宮邇嘴中唸叨了一番,他身後的木劍便乖乖的跑到了他的腳下,隨即帶著二人,在這道乾山中飛了起來。
司馬騳不由得感到欣喜了起來,在這山門十四年,一直都是按照南宮邇的安排生活,看來今天自己能夠按照自己的安排過活了。
二人在一棟巨大的建築物面前停了下來,司馬騳定睛一看,原來是道乾山的藏書樓;南宮邇根本不廢話,直接抓起司馬騳的衣領就將他朝裡面拉,縱使司馬騳百般反抗,他依然自顧自的朝裡面走去。
“哎嘛!沒臉見人了!”
被自己的師父這麼拖著走是極沒面子的事情,何況這山門中的道士數以千計,僅這藏書樓便是有百人左右;那些人就這麼錯愕的看著他被拉著走,如何不丟臉?
“你不把東西給我學進去,那才叫沒臉見人!”
南宮邇走到一個房間的門口,直接將司馬騳丟了進去,然後將門鎖上。這藏書樓有許多單獨的房間,每個房間都有許多不同種類的書籍,也有許多房間藏書型別沒人看,單獨列了個房間。
而司馬騳所在的房間,便是後者。
“我會叫人每天給你送食物,三年之後再見……”南宮邇將門鎖上之後,便是揚長而去。
“三年?”司馬騳聽著這個數字,不由得錯愕了良久;照南宮邇那麼說,自己豈不是要在這個破地方待三年?這怎麼可能?就算不被憋死那也要得自閉症啊!
司馬騳隨手拿起身邊的書翻了翻,卻是被裡面的內容驚呆了;他立馬跑到門口,拍打著門窗,希望將自己的老師喊回來,邊拍還變大叫道:“老師搞錯了!我要學醫啊!我不想學政治啊!”
南宮邇並沒有走多遠,他能夠清楚地聽見司馬騳的聲音,但他並沒有理會,只是自言自語的說道:“學醫你救不了他們……”
興源五年,司馬騳三十七歲。
剛剛被引薦進入官場的司馬騳還很是忐忑,畢竟這是第一次進行入仕的事情。有著道乾山的身份,在帝國之中簡直是如魚得水,掉到哪裡都會被皇宮裡的人找回去。
數日之前,他才離開了自己待了三十一年的道乾山,這下可不得了。道乾山下山有兩種,一種是禦劍下山,這是去執行任務的;另一種是步行下山,這代表的是學成歸來,極短的時間內便會被官場上的人拉走。
司馬騳這次是在一個叫柳敘的人手下做事,他是南陽郡太守;司馬騳之所以在那麼幾十號人中選到了他,也是因為他手下的治所,包括他的故鄉新野縣。
道乾山上下來一個人可不容易,那必須好好迎接。南陽太守柳敘親自做東,甚至請來了荊州刺史以及周圍郡城的太守,以彰顯自己的豪氣。
司馬騳第一次在這種場合下吃喝,不由得有一絲拘謹;但當菜餚全數端上來的時候,他便難以坐住了。各種山珍海味,對於司馬騳如同龍肝鳳髓一般,一道菜名字都說不出來;要知道,他在道乾山上連肉都基本上沾不到,如何受得了這般香氣的誘惑?
在眾多官僚的請酒下,司馬騳平生第一次醉了;糊裡糊塗的,在南陽太守那裡要到了個新野縣長的位置;是夜,賓客歡聚而散,第二天,司馬騳便在迷迷糊糊中,走馬上任了。
看著那古老的城牆,司馬騳不由得感覺心中五味雜陳;但想到昨晚上吃的那麼好,看來這南陽郡百姓的生活質量提高了不少,心中的雜念也就拋到了九霄雲外。
剛到城門,便是有一小支隊伍迎了上來,為首之人滿臉媚笑,見到司馬騳,猶如見到親爹了一般,立馬迎了過來。
“縣長大人,在下是新野縣縣丞,大人遠道而來,我已在縣衙中準備酒席,為大人接風洗塵。”
昨晚的酒氣現在還沒消,現在又要吃酒?也不知這南陽郡是有多富庶,自己可從來沒有吃的這麼好過。司馬騳不由得感覺滿面油光,走起路來也風光了不少。
但剛進城門,司馬騳的好心情便是被摧毀的蕩然無存;這場景根本不用仔細看,完全跟三十一年前一模一樣,甚至可以說大不如三十一年前!右手邊的馬廄是那般熟悉,如今卻是隻剩下了一堆殘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