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了廣場,她忘我地圍著篝火舞動,神情欣悅而堅毅,許久,紛沓而來的精靈也踏進了光圈,像是一團旋風將火把投入篝火,再化作悠揚的雪中音符加入她的舞蹈中。
這是巖隱城建成起就傳承至今的傳統節日——冰雪宴。在飄雪中夾著冰粒的當夜,或翌夜,舉行這樣的儀式,紀念芬國昐至高王帶領流亡者無畏穿越了堅冰海峽,更凜冽的寒冷中,更無望的黑夜中,只為了,在新的土地上要黑暗大敵一敗塗地!
之所以在西來岸上唯一的精靈都城不曾舉行,緣於那悠久的年月先後處在大能者徵戰留下的憤怒硝煙,以及沉壓峰群冒出的緻密灰燼的籠罩下,連得見星空一角,也是件奢侈的事,流亡者與敵人較量的,常在於哪方的遠攻佔得上風。當天終於亮了,日月星辰不再為黑煙密雲所遮蔽,一切變得明朗,卻也危機重重。
待他隨向導渡過水晶澤地,沿枯河、環山峽谷踏進巖隱城,這座傳說中乃是海外仙境白城之倒影的隱蔽城市,亦順理成章投身到掃清闊谷上所有衍生出魅影的掩體、蛇窩鼠洞的任務中。
這片土地的領主比誰都企盼他精心設計的山中堡壘,屹立得比南方辛葛王的地宮更牢,更久。這是儲存流亡智精靈實力的最理想,同樣是最後的途經。
“閃亮之焰,可聽見了繁盛生命的篝火對你發出的呼喚?”
今晚輪到他站崗,並未參與壯麗大道上的漆黑巡禮,只在前來加入儀式的貴族和普通城民都漸漸排在國王廣場外沿時,和同僚過來看看。因而看到公主對自己做出邀舞的姿勢,他花了半瞬用眼神確認這個意外的真實。等那纖細修長的柔荑再朝前伸過一分,裡諾爾斷然拋卻了失禮的遲疑。
在場的金花家族戰士和成員爆出了歡呼的喝彩聲。獲得公主邀舞已然是一份榮譽,遑論是作為這種場合的第一個物件。
他們之後,其他男女陸續配對縱入熊熊火光照亮的舞場,湧泉領主帶領他的同伴吹出優美的笛聲,恰似無垢深泉給人的純淨之感。不知何時,叮咚作響宛如水晶落玉盤的旋律縈繞了周身,分列廣場南北兩端的銀色豎琴正以黃金豎琴為首,明快彈奏。這般合奏,讓冰天雪地都變得浪漫。
一舞終了。精靈公主暫時沒有再舞的興致,容許裡諾爾送她到廣場邊的民眾中後,請求他稍事席雪而坐。
“很冷嗎?”公主睇著他的眼睛。
裡諾爾直言道:“很冷。但已經習慣了。”說完,他低頭看自己厚厚的果綠色手套,手背正中描摹了一朵帶有八片花瓣的精緻金花,彷彿當空的太陽煥發了大地的春天。
“你故鄉的森林現在一定離冬季結束不遠了吧?”
“我不知道。”他沒有撒謊,“遠在日月主導天空前,我就已離開了圍欄地和我的親人。”
公主歪了下頭,“你怎麼不回去探望?”
裡諾爾靜了片刻,淡淡的憂傷如同長睫投下的黯影蒙上了他明澈的眼:“因為不確定,伊綴爾殿下。我不確定主上還接不接受,一個一度對弒親者幫兇俯首稱臣的子民,重返他直轄的疆土。”
一道怒氣竄上伊綴爾的胸口,她張了張嘴,但冷靜和釋然來得比倔強的辯析快。他的話沒錯。即便裡諾爾停駐在祖父麾下已有四百回秋與夏的交替,作為石居者的一份子也經過了六十個花之誕,可不等於能磨滅他身上流有一半灰精靈血統的事實,還有她的父親數千年前確鑿犯下過的罪行。
“那麼,你一點都不曉得你親人的近況了?”
他浮起了笑靨,讓人一眼就看出是想到了快慰的回憶。“贊美唯一神。不時巡查王國邊境的衛隊長帶來了我有一個弟弟的喜訊。可能的話,我準備送他一件慶生禮。”
伊綴爾跟著莞爾,“是麼?的確耳聞辛葛王成立了一支邊境衛隊,它的隊長既遊走在環帶外的領域,偶爾亦遠走至鷹眼角的北部,教怖亡谷的黑暗生物不得安生。”頓了頓,她問:“你會親手交這份禮物給令弟的,對嗎?”
“如果能得到星後的眷顧。”他沒再多說,轉了話題:“我收到訊息時,他還只是年幼的孩子,而今他應該能揮灑舞動劍與槍了。”
“這件事上,我或許能稍作效勞。”
他別過臉,鋪了一頭落雪的柔婉發際下,那雙星空映照的靜湖熱情閃爍著指引的亮光,與記憶中自己曾長久注視,透露彼岸聖輝的目光恍惚重疊。
“藍山的矮人在這次離開前,以十五車黃金的價格換給了陛下三箱秘銀。”她徐徐抬眉眺望,生命中最愛的男性的英岸容姿映進了眾人的視野,她歡樂而不失端莊地站了起身,臨行前回首再次望進裡諾爾的眼睛,那是別的石居者所沒有的初春般的淡青綠明眸,“給他保護自己的武器罷!若你無法親自做到更多。”
作者有話要說: beeriand地圖自譯第二稿
gondoin城內簡單規劃圖領主們的居所資料基本只出沒於本文
歡迎大家人肉領主們的容姿~ps:目前最心水的畫手筆下的金花花是介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