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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darin 7

輪到她陷入沉默。

圍欄之地的森林在歲月流逝間,凋零了又重生,油然綠意統領過這片土地,亦為放縱燃燒的秋色所渲染了半邊國境。

如是往複了十二遍。

埃盧·辛葛首度在千洞殿款宴哈麗絲一族中的重要成員。已步入中年的哈麗絲和正值壯年的侄子以外,還包括長老們、守衛頭領,及常年協調與周邊精靈子民關系的輔佐官。

寶石銀座上端坐著灰精靈們尊貴無以言喻的主上,銀發是他無須任何燈盞映照的光輝標記,一雙灰眸閱盡時月的輪轉,蘊藏歷史的秘語。烏發及地的王後與繼承了母親美麗發色的公主,分坐兩旁的花葉白色大理石座和珍珠藍寶石木椅。

歐瑞費爾作為六大家族領主之一,連同其餘領主一併在席。艾勒格、埃爾貝裡昂、提芬奈爾和阿瑪蒂爾、阿爾凱林依次坐在他左右兩邊,瑪伯隆跟貝烈格也在場。

宮廷樂師彈弄吹奏著和應或幽幽傳來,或歡騰回蕩的水聲的樂章。繁多寶石裝點的精雕窟頂,宛如光華綺麗的永恆星空,如昔靜靜俯瞰。

在戴隆彈撥著小豎琴吟唱了一曲詩謠後,宴席的氛圍慢慢變得輕快融洽。

“哈麗絲,你帶領你的子民,如約鎮守著南薄暮森林。長此以往,想必你們會把該處看作唯一的家園,發揮僅次環帶的堅實防護作用罷。”埃盧·辛葛的注目威嚴而不失仁愛,一旁美麗安面帶淡笑,頷首示意認同。

“最偉大的精靈王啊,”在居高的投視落到身上一刻,哈麗絲面朝王座起立,聽畢,她徐緩揚聲道:“你的領土早已是我們部族仰賴的居所,然在這界線之內,家的邊界豈會限止?諸如西面曲折湍流的激昂歌聲,多少族人但凡聽悉,便再不願返回叢林環抱的清靜山丘,懇請陛下指引我等解開這苦惱!”

歐瑞費爾先後和阿瑪蒂爾、阿爾凱林對望了一眼。

哈麗絲部族逐漸有小撥人向壁歌河移居,歐瑞費爾是知曉的,他曾與阿瑪蒂爾兩度商量如何處理這件事,但都一致以靜觀其變為暫定處理方式。對比他們略放任的態度,哈麗絲在這種場合上作出行動倒是出人意表的大膽。

替蘭花換水回來,芬溫意外看到丈夫面前的木雕尚保持原狀,而他一副凝眉思考的神態,視線卻不真正在木雕之上。

“晚宴進行得不順利?”她擺弄著飄溢清香的花瓣,輕輕把植株放回門廊前的柱形雕飾內。

歐瑞費爾挺直背,將工具徹底放到一邊,抬起眼眸,正好遇上她側身投來的目光:“無驚無險。只除了哈麗絲代表他們族人提出的請求。”

“是想從主上那裡得到獎賞?”芬溫走過來,坐到他身旁。

他想了想,牽了下嘴角,說:“並非以回報的名義。她的方式聰明得多。”

芬溫更好奇了。

歐瑞費爾於是完整複述一番哈麗絲的原話,並提及主上的回複。

“我想他們也沒妄想當場能獲得首肯。毋寧說,那反而弄巧成拙。”她莞爾評論道。

“我看也是。”他抬手撫摸依偎她臉頰的鬢發,彷彿從傍晚時的湖面捧起一握餘暉,“那你可有看見他們牽涉薄暮森林,乃至重欄的未來影像?”

芬溫沒幹涉他的舉止,眼中卻浮現了動容的色彩,即使他隨後的詢問使薄影籠罩了她的面龐,仍未淡褪。

“沒有。”她明白他指的是什麼,無所避諱地答道:“或許是不存在具威脅的變數,又或許還太遙遠。但想想效忠精靈王國的另外兩個部族,和平的關鍵,說不定共同掌握在我們與人類的手上。”

她的安慰他如何聽不出?歐瑞費爾伸過手,緊實環住了妻子。

此時眾多精靈聚居的偌原,僅僅是直到這個時代,同蒙福之地一海之隔的中土大陸上偏西北的一部份。在極遠的北方,矗立著他們敵人打造的森嚴堡壘依託的沉壓峰群,黑暗大敵正是以此為源點,向所有擋路者散播炎與鐵的噩夢。然而因為流亡者的力量加入,牢牢控制住了漭河通道和梅格洛爾豁口,光榮戰役後,北方陰影再次滲透三片高地群以南的計劃寸步難行。

曾為遠方明燈增輝的意志橫亙於前。

那是浩蕩的長風,舞動其中的火把照耀著雪峰之巔,照耀著孤獨的要塞和腳下的國度;是駿馬的蹄,踏過駐地城外豐潤草地的銀色的河,踏過不毛之地上鋼鐵的洪流敗將的殘骸。欣欣向榮的景緻在祥和的日月雨露下,美麗依舊。

叮咚敲擊巖壁,墜落汩汩奔流的水晶泉跨越過嶙峋山野、荒煙蔓草,一路往南至一片廣袤的平原,一條從西岸的谷地注入的支流,使它成為西偌原上最大的河,並在透過前方的狹窄河道口時,激蕩出澎湃的合奏。

不必靠近,提汀妮絲就已經能夠想象河道前端的險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