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東青松開捏緊季青雙肩的手,扶到旁邊的枝幹上,“你怎麼突然提到這個。”
“這很奇怪嗎?”季青恢複了以往的鎮定,背出了早就打好的腹稿,“我們已經交往了三年,現在我27歲,你29歲,早就到了適婚的年紀,結婚不應該是順理成章嗎?”
“不是......”許東青抓抓頭發,原地轉了一圈,困獸一般,“我的意思是你怎麼突然提到這個話題,我們剛剛不才......”
季青看著許東青焦慮不安的樣子,低垂眼睫,“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結婚。”
“那倒也不是,”許東青停下腳步,端詳她,“只是有點吃驚。”
“那你到底願不願意?”季青直勾勾地盯著他,斬釘截鐵地問。
許東青迴避她的問題,只問:“你為什麼突然提到結婚這件事?”
“我剛才不說了嗎!”從未料想到的各種差錯讓季青煩躁起來,“這不是一件順理成章的事情嗎?”
“不,按照你前後的說法這是一個悖論。你剛才說我並不能給你安全感,現在突然要提出和我結婚,而女人結婚不就是為了另一半能給她帶來安全感嗎?”
“這怎麼會是悖論,我們交往這麼多年,難道不是以結婚為前提嗎?我現在只不過是把這件事提上日程而已。”
“是,結婚是我們理所應當走向的結局,但這並不是唯一的結果。”
“那你還想怎樣,分手嗎?”
“季青,我沒有說要分手,你不要逼我。我們是應該結婚,但絕不是現在。至少......至少要等到我能給你足夠的安全感的時候。”
“去它狗屁的安全感!”季青抓狂,嘴裡憋不住飈了句髒話。
許東青瞠目結舌。
季青懊惱,狠狠拽著旁邊的枝幹,花伴著雪落了一手,冰的人腦裡一激靈。季青被這一激靈,總算找回了理智,深深吸口氣,沁涼的空氣穿過身體,冰凍了心底鼓譟的情緒。
她定定神,緩聲道:“東青,我們不提安全感這件事了好嗎?而且我剛才是亂說的,你要是沒給我安全感,我們怎麼能在一起這麼多年?”
“其實,我也有這個疑問,你捫心自問,支援你和我走這麼多年的理由到底是什麼?”
季青脫口而出:“是愛。”
“不,”許東青黑眸深深,正經的表情透著說不出的銳利,“是習慣。”
季青錯開他的眼神,破罐子破摔道:“習慣又怎樣,因為習慣了你,所以想和你長久的在一起,直至一輩子,不行嗎?”
“是啊——習慣有什麼不好。”
但是,季青,我想要的是相濡以沫的愛呀。
“東青,我知道,我突然提出結婚讓你措手不及,你肯定沒有準備好,你不要擔心,我不是馬上要求一個回答,你可以考慮一段時間。不過......我希望這段時間不要太長,好嗎?”
許東青沉默著點頭。
這段時間,整個訊科公司上下的人都戰戰兢兢,尤其和季青交往最密切的,剛回到公司的實習生小竇。因為疏忽犯的幾個小錯誤,不知道被罵了多少次,每次光鮮亮麗地走進季青辦公室,灰頭土臉的滾出來。
“這點小錯誤,犯了多少次了,還要我說幾遍呢。我看你再不上點心,趁早收拾包袱滾蛋算了。”季青語氣平靜,要不是內容實在不友好,還以為只是交代午餐吃什麼。
“是是,季姐,我下次一定注意。”小竇喪著臉走出來,順手關上門,對著朝這邊張望的祝秘書勉強扯出個微笑,也不知道那笑比哭還難看。
季青看著挺拔的小夥子被自己批的跟個鵪鶉似的走出去,胸口還是悶著口氣,抒不出來。她明白自己這樣沒有專業素養——把私人的情緒帶到工作中來,但她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這樣想著,眼角突然瞥到一份檔案,才發現自己剛才把這件事忘了,有心叫小竇進來,又不好意思,畢竟剛剛才把他罵的狗血噴頭。只得自己起身,找荀文柏把檔案簽了。
剛出辦公室,旁邊就挨過一道人影,季青下意識望去,一張微笑著的臉伸到眼皮子底下。
季青唬一跳,有心發火,但對著這張臉又發不出來,冷聲道:“什麼事?”
“季姐,上次從你這拿的幾本書都看的差不多了。”荀風晃晃手裡的書,想要遞給她。
季青擋了回去,沒好氣,“沒看我在忙嗎,自己放回去吧。”
荀風顛顛手裡的書,朗聲應道:“好。”
季青莫名其妙,瞎高興什麼呢?也懶得問,轉身就走了。
荀風看著她進了荀文柏辦公室,轉過身,用胳膊肘用力一頂,他光明正大地走進去。
進門掃視一圈,還是和上次一樣的擺飾,整潔大方。荀風徑直走到書架邊,放回手裡的幾本書,並未馬上離開,而是循著腦海裡的記憶,摸索著,抽出那本書,那本陳舊的牛皮筆記本靜靜的臥在裡面。
找到了!荀風眼睛一亮,毫不遲疑地把它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