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荀總,我先出去了。”季青闔上門,站在原地,嘆口氣。
已經差不多一個月了,東傑的收購案還是沒有進展,朱溫茂到底從哪找的資金流,也沒有絲毫線索。一想到上次在荀文柏面前信誓旦旦做出的保證,季青更愁了。雖說沒有金剛鑽,不攬那個瓷器活,但事已至此,不是金剛鑽,也要把頭磨平了。
剛推開辦公室門,書架前邊弓著腰的身影讓她神經驟然縮緊,冷聲道:“你怎麼還在這?放本書要這麼長的時間嗎?”
說著,快步走到辦公桌前,掃了一眼,跟腦裡的記憶一比照,微微鬆口氣。接著,偏過頭,目光針尖般投過去。
荀風站直身子,舉著手裡的書,眼神清澈,滿臉無辜地看過來。像是被季青犀利的目光刺傷,頭縮了縮,眼睛一眨,淺淺的不安慢慢滲出來,囁嚅道:“不好意思,季姐,我不是有意在這呆這麼長時間的......我只是......”說著,晃晃手裡的書,“看這本書看入迷了,就一不小心忘記時間了。”
“要是你生氣了,我就放回去,好嗎?”荀風把手裡的書小心翼翼地插回原地,挺拔的身姿佝成一團,活生生被地主剝削的奴隸,還自帶立體環繞二泉映月的那種。
季青抿著唇,忍不住要耙亂一頭整齊的發髻,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遇見這個人,她都控制不住內心的煩鬱,憋了一肚子火,對著那張臉也發不出來,到頭悶壞的還是自己。
“行了,行了,既然喜歡那本書,就拿回去看吧,有時候多讀點書對腦子也有好處。”
什麼意思?
荀風手一頓,接著若無其事地把書抽回來,站直身,撫摸著書皮,像要摸出一朵花,低著頭對著這朵花陰陰一笑,再抬起頭時,已是面目純良,甜甜一笑,“那好,謝謝季姐,我一定會好好補補腦子的。”
“好了,沒事,你就出去吧。”季青不耐煩地朝他揮揮手,處理起檔案。
荀風朝門口走去,手摸上冰冷的把手,剛要使勁擰開,腦裡不知道轉過什麼,手一鬆,轉過身來,面上已帶了笑:“對了,季姐。剛剛忘記說了,你上次交代我的事,我有些頭目了。”
季青霍然抬頭,“你發現什麼了!”
荀風看她眼巴巴瞅著他,那笑便帶了倨傲,氣定神閑地站在那,好整以暇的姿態,就差端杯茶細細品嘗了。
季青念頭一轉,卻有些懷疑,“你怎麼得到的訊息?來源可靠嗎?”
“信不信,就看你了。”
“那你說說看。”季青反而不著急了,不報希望,反而不會失望。
荀風也不賣關子,“心趣應該是找了vc,而據我瞭解是美國的k資本。”
“k資本?是洛杉磯的風險投資公司嗎......”季青凝眉思考一瞬,“你從那知道的訊息?”
荀風又在摸書皮,只說:“我只能告訴你,至於我怎麼知道的,你到底相不相信,那就不是我的事了。”
季青是個知趣的人,見他明擺著不願說,也不會強人所難。她也不擔心是虛假訊息,畢竟這種訊息只要明瞭物件,有心查,總能得到蛛絲馬跡。
“那好,你在這件事上有心了,我馬上去荀總那說明這件事,不會忘記你的功勞的。”
季青推開轉椅,轉起身,與荀風擦肩而過時一下被攔下,“你去哪?”
季青垂著目光落在橫在脖子前的手臂上,皺皺眉,“不是說了嗎?去荀總辦公室。”
“我勸你最好不要去。”荀風撇著頭,溫熱的吐息擦過她的耳際,酥麻一片。
季青後退一步,面色鎮定,“為什麼?”
“雖然理由不好說,但我確信如果你告訴他這件事,你耗費精力的收購案就要泡湯了。”
季青眯著眼,研判似的上下打量他,“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荀風聳聳肩,“說實話,你相不相信我對我來說無所謂,畢竟這案子我也沒有投入精力,泡湯了我也不心疼。”
季青沉默,憑這人一面之詞,就草率地做出決定,實在不符合她一貫理性的判斷,況且是這樣吊兒郎當的人。但有時候人的感覺就是莫名其妙,在這樣輕飄飄地目光下,她第一次萌發了與理性背道而馳的判斷。
“好,我不去找他,那你有什麼想法嗎?”
“哎——”吊兒郎當的荀風一懵。
怎麼這麼容易就相信了?
這女人怎麼總是不按常理出牌?
被人相信的感覺意外還不錯?腦裡閃過諸如此類的想法。
於是,心情還不錯的荀風決定大發慈悲,“你週六和我去個地方,去了那裡,你就知道怎麼辦了。”
季青驀然一笑,在這冬日的薄陽中開出一朵花,眼波似水一般淌過來,“好。”
她欣然允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