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東青牽出她裝在口袋裡的手,合攏放在手心,揉搓起來,“不生氣了吧。”
季青有點別扭,不適宜在外面這麼親暱,微微掙了掙,道:“我沒有生氣。”
“還說沒生氣,我剛剛老遠就看你一個人在那裡發火,那堆雪招你惹你啦。”
“那是因為......”季青怔怔地望著他,訥訥道,“算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好了,好了,我們進去吧,外面實在是太冷了。”
兩人相攜著進了酒店。
宴會廳不大,滿滿當當擺了五張桌子,過來的晚了,一眼望去,每桌都坐滿了人。季青牽住許東青,目光四下逡巡,希望發現兩個“漏網之魚”。
“小季,這是你男朋友啊。”市場部的張經理隔得一桌的人朝這邊喊道,惹得眾多目光聚集在兩人身上。
季青微微上前一步,擋住這堪比聚光燈的視線,笑道:“是的。”
張經理前湊著身子,兩隻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線,犀利的光從中射出,x鐳射般將許東青上下掃視,嘴裡道:“男朋友真是一表人才呀,和你站在一起,才登對囉。”
季青笑笑,“什麼鍋配什麼蓋嘛,我們倆也算門當戶對了。”
張經理抖動一下面皮,笑容僵在嘴邊,面上不知擺了個什麼表情。
季青趁機打個招呼,拉著許東青趕緊走了。
這張經理這種態度,其中還有段淵源。
凡是人到中年都免不了愛做這些牽紅線的事情,不僅女人如此,男人也是,這張經理更是個中翹楚。
季青整天掛了個“單身”的名頭,跟著荀文柏,公司上上下下都跑遍了,自然成了他的目標。執行力超強的張經理時不時到季青這晃蕩幾次,嘴裡時不時唸叨幾句,季青也多次禮貌的回絕,言說自己已有男友。
沒想到,這人根本不信,發揮了搞銷售那套狗皮膏藥的精神,把季青弄得煩不勝煩。最後,實在被弄得沒脾氣,只得答應看看情況,尋思著乘機回絕掉。
等拿到對方的資料,季青氣樂了,指著上面的內容道:“怎麼是個離過婚的,還帶著一個孩子。”
張經理滿不在乎地說:“雖然他離過婚,但是人品還是信得過的,小季呀,做人不要這麼現實嘛,看上去這位趙先生人品不怎麼樣,但是......”說著,拿眼睛覷了覷季青,“這不什麼鍋配什麼蓋嘛。”
季青聽了這話,本來三分氣惱,七分無奈轉為了十分的怒火,冷笑道:“張經理還是高估我了,我這個鍋恐怕還真是配不上這個蓋。”丟完這句話,便把他晾在那,自顧自地處理起檔案來。
張經理站在那,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終只得悻悻而去。
兩人一路走一路說,季青三言兩語便把其中的緣故解釋給許東青聽,聽完,許東青只是笑,“看來我這個男朋友的存在感還不夠。”
季青白他一眼,“你倒會抓重點。”嘴裡說著,眼睛不知道往哪一掃,碰巧撞見兩個空座,便趕緊拉著他坐下。
甫一坐定,季青抬起眼就落到一雙黝黑的眸裡,季青:“......”
也是碰巧,荀風正坐在對面,懶洋洋靠在椅背上,嘴邊似笑非笑,只拿著一雙眼在兩人之間逡巡,摸不清是個什麼態度。
季青搓搓落在手邊的桌布,把目光收回來,落在面前擺放的白瓷碗上,似乎要看出一朵花來。
“喂......喂。”有聲音從掛在牆壁上的音響傳出來,季青暗自鬆了一口氣,和桌上的人一起抬頭望去。
充當主持人的朱明惠拿著手持麥克風,穿著一襲頗正式紅色晚禮服,像模像樣地開口道:“歡迎各位同事參加訊科公司成立以來首次年會,此次年會舉辦在這冰雪冬月,但我相信大家都暖洋洋的,因為這一年大家的努力拼搏......下面請我們荀總來做開場致辭,大家歡迎。”
鼓掌聲噼裡啪啦地響成一片,荀文柏走上臺,接過話筒,望望底下烏壓壓的一片人,萬般心緒湧上心頭,喉嚨一哽,連一個音都發不出來。半響,只是深深地鞠了一躬,全場靜了一瞬,接著掌聲如雷,久久不得停歇。
季青遙遙望著那個身影,眼眶一酸,她大學畢業就進了訊科,那時候訊科剛剛成立不久,公司員工僅有幾人,發展到今天的程度,其中的艱辛程度,沒有誰比她更清楚。
掌聲漸漸停歇,荀文柏也整理好了自己的感情,開口道:“本來已經準備好了一篇稿子,”晃了晃手裡的白紙,“但是我現在不想念它,只想順著自己的心意隨便說一點......我真的十分感謝各位同仁的辛勤付出,尤其是公司成立之初就在的幾位元老,可以說,沒有你們,就沒有公司的今天。訊科就像一個孩子,由我們眾多大家長悉心撫養長大,從嗷嗷待哺的嬰孩時期,到現在的蹣跚學步,其中大家付出的心血和獲得的成果都顯而易見......我也不想說太多,我要是再說下去,桌上的菜估計都涼了,到時候你們又要怨我了......”
底下笑聲一片,紛紛起鬨道:“荀總,就是吃冷菜也要讓你把話說完呀!”
荀文柏一笑,接著道:“我最後只說一句吧,希望我們共同努力,一個都不少的把訊科這個小孩子撫養成人,我相信,到時候你們的心血都會有回報的。最後,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裡:身體健康,閤家歡樂,心想事成,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