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細雪紛紛。
小縣城的茶肆外拴著兩匹馬,還停著幾輛裝行李的馬車。
有識貨的遊商認得出,那兩匹馬都是價值連城的夏國寶駒,且是頂好的夏國寶駒,坐擁金山都買不到。
茶肆雅間裡,桌上的熱茶嫋嫋生煙。
顧楚鈺拉過梅蕭仁微涼的手捂在手裡,問道:“冷嗎?”
梅蕭仁搖了搖頭。
“走陸路是遠了些,但是……”
梅蕭仁笑著接話:“但是往來訊息方便,聽說殿下已經登基,先帝若泉下有知一定會很欣慰。”她又轉眼看向桌上的信,一盞茶前剛剛收到,她唇邊的笑意加深,“大學士也已平安脫險,諸事順遂,好兆頭。”
“蕭蕭,你真的捨得?”
梅蕭仁知道他指的什麼,笑嘆:“捨得,怎麼捨不得,你的衣裳你都不要了,我還收下做什麼。”
她望向外面的漫天飛雪,微微一笑。她曾經敷衍她爹的時候說過,如果能遇上一個讓她心甘情願放棄前程的人,她就嫁。看來上天真的很眷顧她,給了她一個楚鈺。
他們愛彼此愛到了骨子裡,能長相廝守足以,前程什麼的皆是浮世煙雲,不要也罷。
她又看著楚鈺道:“只是你撂挑子撂得真是幹脆,怎麼不等殿下登了基再走?”
“從前他無權無勢,我欺負他欺負慣了,如今交了官印還不走,等著他抱著玉璽來欺負我?”顧楚鈺答得一本正經,又言,“何況衛疏影還在宣州等著我們過去。”
“也是,走吧,別讓大學士和夫人等急了。”梅蕭仁說完就站起來,準備出去。
顧楚鈺一把拽她坐到膝上,抱著她笑問:“是他們急還是你急?”
“我有什麼好急的?”梅蕭仁莫名其妙。
他湊到她耳邊輕語:“你說急什麼?”而後在她臉上親了親才放她站好,替她繫好大氅,牽著她離開。
梅蕭仁和顧楚鈺剛走出茶樓,一匹快馬從雪中奔來,在茶肆外停下。
“主子。”
梅蕭仁眼中閃過驚色。他們一路都在等流月和清清的訊息,沒想到來的不是訊息,是人。
“梅姐姐。”李清清喊道。早在看見梅姐姐和丞相大人從茶樓裡出來的時候,她就高興得含了淚。
梅蕭仁也是萬分驚喜。
清清身子弱,所以穿得格外暖和,衣裳裹得嚴嚴實實,可見流月照顧她照顧得很好。
流月抱清清下馬便跪下請罪:“主子,屬下該死,上京動蕩的時候,屬下沒能保護好夫人,是屬下失職。”
李清清見流月如此,顧不上和梅蕭仁多打招呼就陪他一同跪在雪裡,“大人,清清也有錯,是清清拖累了大都督。”
顧楚鈺並未怪罪,讓他們起來說話。
梅蕭仁笑言:“事情都過去了,哪兒還有什麼錯不錯的。”又對流月道,“你把清清照顧得這麼好,我還得謝謝你。”
她見流月站起來的時候還不忘去扶清清,心下欣慰,又言:“平安就好,我們準備去宣州,你們呢,有什麼打算?”
“流月,你無需留在我身邊,大可去做你想做的事,從今往後,為你自己而活。”顧楚鈺道。
流月拱手言:“主子,屬下已經這麼活慣了,無論主子身在何處,屬下都將永遠追隨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