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是我送給兒媳或者女婿的見面禮。”
顧楚鈺臉上的笑容一僵,徐徐抬眼,“你說什麼?”
“結親家呀,有什麼問題嗎?”
“誰給你的臉?!”
衛疏影皺了皺眉,“還用誰給,小鈺兒,以咱們的交情,結個親家過分嗎?何況這是小梅自己說的。”
顧楚鈺轉而問梅蕭仁:“蕭蕭,你答應的?”
梅蕭仁顰眉,莫名其妙,“我幾時說過?”
“你忘了,當初你去茶肆見岫玉的時候,說你打算與我結親家,這話我可一直記著呢。”
“那……那是為了誆岫玉……”
其實她也不是不願意,只是現在說這些未免太早,而且她以後定會順著孩子自己的心意,不會勉強他們。
顧楚鈺看向衛疏影,漠然道:“我就問你一句,你兒子在哪兒,女兒又在哪兒?”
衛疏影一時語塞,而後連連招手,“得,以後再說,以後再說……”
三日後,梅蕭仁和楚鈺在家門外送大學士夫婦登上馬車。
馬車遠去,將山清水秀之地留給了他們兩個。
梅蕭仁站在如茵的綠草上環顧,一道飛瀑從山頂瀉下,流入水霧彌漫的山塘。塘邊的柳樹隨風搖曳,柳絮在天地間飛舞,像雪一樣沾上她的衣裳。
她轉眼,看向身邊的人,眼前浮現的是數年前他從馬車上下來一幕。
原來早在那時,緣分就已定下一世靈犀,將他們的輪廓刻進了對方心裡,耗費數年描摹,終將他們繪作彼此命中最不可或缺的人。
如今他們把家安在初見的地方,她已不是縣令,他也不再是丞相,他們只是世間最平凡的夫妻。
他擁她入懷,共看飛流直下,飛絮如雪……
番外:一定是特別的緣分
七年後,宣州秋水縣。
夕陽西下,到了私塾下學的時候。學童們挎著各自的小布包,爭相跑出學堂,在街上追逐的追逐,打鬧的打鬧。
她紮著雙丫髻,安安靜靜地走在最後面,不與人爭,不與人擠,邊走邊拿著她爹昨日給她做的竹蜻蜓把玩。
陪她一同下學的是她的同桌阿軒,一個縣衙官吏的兒子。
阿軒問:“悠若,你爹孃怎麼會送你來讀書呢?”
她把玩著竹蜻蜓,頭也不抬地說:“因為我阿孃說讀書要趁早。”
“可你是女孩子呀,咱們這兒就你一個……”
悠若抬起眼,雖不以為然,但仍客氣地反問:“女孩子就不能讀書嗎?”
“也不是不能,比如縣令老爺家的小姐也讀書,但她不用上學堂,就在家裡跟著師傅學,可你呢,不僅出來讀書,還舍近求遠。”
“嗯,我阿爹說這兒的先生挺好的。”悠若微微一笑。
其實她大老遠地跑來秋水縣城讀書,是因為她外祖父聲名顯赫,而她常與爹孃去雲縣探望外祖父和爺爺,那兒很多人都認識她。
她娘說讀書應該撇開身份,靜下心性,平平庸庸才能踏踏實實,所以便將她送來無人識她的秋水縣讀書。
她爹說師傅是誰不重要,師傅有多大能耐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得學會和人打交道,學會交朋友,還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世間百態,不能待在深閨當個沒有見識的金絲雀。
阿軒撓了撓頭,笑說:“其實你能來學堂讀書我挺高興的,不然我就不能認識你啦。”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悠若微微一笑,揮了揮手,“路還遠呢,我先走了,明天見。”
別的小孩兒都在街上瘋鬧追逐,唯她挎著小布包,安安靜靜地往前走,不驕不躁,是個活脫脫的慢性子。
悠若一邊轉著竹蜻蜓,一邊埋著頭往前走,忽然腳前一黑,似乎被人攔了去路。
她抬起頭,前面果然站著幾個比她年長的師兄。她的身板在這些高個子面前顯得十分矮小,但她不怎麼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