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太監躬身走上城樓,將腰壓得極低,以尖細的嗓音道:“殿下,這是貴妃剛用過的三尺白綾,不知殿下還有無別的用處?”
江叡瞥了瞥木盤裡那條皺巴巴的白綾,故意提高了嗓音道:“嘖嘖嘖,用得著這麼省嗎,本太子若還要處置誰,你就不能找條新的送去?”
“是。”
魏國公聞言,眉頭皺得越來越緊,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殿下要臣交出兵符可以,但殿下也得準許臣接太後出宮。”
“那不成,皇祖母是太後,怎能隨意出宮,舅爺放心,只要舅爺能滿足我的心願,我定會照顧好皇祖母,侍奉她老人家頤養天年。”
魏國公笑了笑,“臣雖不知殿下為何執著於要得到兵符,但恕臣直言,即便殿下僅有兵符在手,恐怕也難以實現什麼夙願。”
“這不勞舅爺操心,本太子現在只想要兵符,別的以後再說。”江叡無所謂地招了招手,又言,“可本太子若是得不到,心中必定苦悶,會如何發洩就不好說了。”
江叡的話說得不緊不慢,但字裡行間都帶著濃濃的威脅。
魏國公怎會不知江叡的性子是又倔又好強,如今其竟膽大到唆使禁衛倒戈並軟禁太後的地步,看樣子隨時都能豁出去,與他來個魚死網破。
“舅爺,你與太後一母同胞,倘若太後牽涉入貴妃謀害父皇一案,那舅爺也難逃嫌疑。”江叡接著說,“舅爺如今尚未完全得到大權,朝中對顧相忠心不二的大有人在,倘若本太子將這案子捅出來,雖不能一呼百應,但不會毫無回應,舅爺要不要與我賭一次?”
魏國公神色陰沉。他剛剛掌控朝堂,根基尚不穩固,還有諸多異己沒來得及除,如今江叡又不聽話,成天與他對著幹,倘若江叡找個理由要治他的罪,朝堂上的風會往哪邊吹,還真說不準。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即便江叡扳不倒他,一旦被人趁虛而入,恐也會令他元氣大傷……
風險甚大,萬不能賭!
江叡的話環環相扣,一個要挾接一個要挾,還有禁衛在手,又有太後為質,僵持到現在,已由不得魏國公不讓步。
“不就是兵符嗎,殿下拿去便是。”
魏國公取出兵符,舉給樓上的江叡看。
這東西他得來不易,視若珍寶因而隨身攜帶。兵符對他是重要,可交給江叡也不會成為什麼威脅。他靠著禁軍掌控上京城,以江叡的腦子,頂多隻能在宮裡放肆,能讓這東西派上什麼用場?
江叡示意禁衛將領將之取來給他,待兵符到了他手中,他朝魏國公笑了笑,道了句:“多謝舅爺。”
“太子殿下,你太不自量力了。”魏國公瞥著他譏誚。
“舅爺,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定以為我沒什麼智謀,即便拿到兵符,也頂多隻能看看,過過眼癮。”江叡長嘆一口氣,“唉,那這次還真得讓舅爺失望了。”
他看著手裡的兵符,慢悠悠地說:“舅爺覺得只要讓禁軍封鎖上京,我就沒法調兵勤王?實不相瞞,我早已傳信給定安候,一旦舅爺對我這個太子不敬,那駐守在新陽的朱家軍就會揮師入京,替本太子出口惡氣!”
江叡又笑看向城樓下的魏國公,道,“知道本太子為什麼想拿到兵符嗎?因為這東西只有在本太子手裡,朱將軍帶兵入京才不會被誰扣上意圖謀反的罪名,哪怕他帶兵進宮都是本太子的意思,沒人能治他的罪!”
魏國公臉色一黑,垂在身側的手霎時緊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