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蕭仁沒耐心和這等無聊的人糾纏,轉身回到轎中,只留下一句:“找大夫來給受傷的人瞧瞧,他若需要,順便給他瞧瞧腦子。”
“你!”
怒聲傳來時,梅蕭仁已經撩了轎簾坐回轎子裡。
錦衣公子還是攔在路中不讓。
衙役們在衙門待得久了也會見機行事,懂得避免得罪權貴,他們暫且沒底氣對付這個富家公子,只能等大人發話。
敲鑼的人折回到轎旁,俯首湊在窗外小聲道:“大人,他還在那兒。”
“趕走!”
梅蕭仁一聲令下,衙役們也就不再與那錦衣公子客氣,幾下就將主僕二人推搡到街邊,給他們家大人騰出過路的地方。
“你給我等著!”
梅蕭仁對那人的叫囂聲置若罔聞,只覺他恐怕分不清這是誰的地盤。
有衙役開始安排:“你們幾個去叫大夫,你們幾個數數傷了多少人,回頭好讓葉師爺記在大人的政績簿上。”
外面的人各自忙碌,梅蕭仁則拿起座旁的一本冊子捧在手裡。
這厚厚的一本冊子是梅蕭仁最寶貝的東西,上面記載了自己坐鎮秋水縣兩年來的所有功績,讓人看了之後直感嘆不容易。
當官不容易,梅蕭仁當官更不容易。不說別的,就說男人當官天經地義,而她梅蕭仁是個女人!
這是一個天知地知家裡知的秘密。她在秋水縣百姓的眼裡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這歸功於她爐火純青的演技。
操練了兩年,梅蕭仁時時刻刻都在留心自己的言行舉止,力求與尋常男子無異。除此之外她還得熟練運用一口充滿男子氣概的嗓音,再帶上適當的“不拘小節”,才能順利矇住認識她的人。
所以,當官累,裝男人當官更累!
但是女子當官有悖倫理綱常,在世人眼中天理不容。梅蕭仁深知自己踏上官路是在逆天行事,得加倍小心,但既然逆了,定要逆得精彩,逆得值得。她就這樣小心翼翼摸爬滾打了兩年,終於攢了這些政績,盼著頂頭上司能開開眼,早日提拔提拔她。
轎子繼續前行,錦衣公子被衙役攆到路邊,惱羞成怒地嚷:“你到底是關心百姓,還是拿他們充當你的政績?”
梅蕭仁挑起窗簾一角,甩了記眼刀過去:“關你何事?”
此時一個官差從後面追來,跑得飛快。
“報——”
聲音傳入梅蕭仁耳中,使得她心裡一沉。但凡在她巡街路上攔下她稟報的,準沒好事。
轎子停下,官差匆匆跑到轎旁小聲道:“大人,柳邊村遭匪。”
梅蕭仁霎時深皺起眉頭。
這何止是沒好事,簡直是噩耗!
她任秋水縣縣令兩年,從沒遇上過土匪在這兒為非作歹,可一旦遇上了就是大事。自古匪患棘手,她要是平息不了,別說升官,就連頭上這頂烏紗帽都難保。
至於怎麼應對,她還得與她的得力幫手兼好兄弟商量商量,遂問:“葉師爺呢?”
“回大人,葉師爺已經先去了柳邊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