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有百姓傷亡,知府大人那裡恐怕不好交代。”
梅蕭仁又吸了一口涼氣,心算是涼了半截。她閉上眼,拿著摺扇輕輕敲著額頭,默然想了一陣後無奈道:“去找隔壁謝大人借點兒吧。”
“雲縣的謝大人剛剛告老還鄉,如今雲縣……沒縣令。”
梅蕭仁的心“砰”一下沉到谷底。
葉知不敢再說話,默默站在梅蕭仁身後。他知道自家大人是個急性子,說剿匪肯定得剿,而且得立馬剿,等不及朝廷派兵。但是怎麼剿就成了問題。
他家大人任縣令兩年,從沒遇到過什麼匪患,畢竟從前這地方是個出了名的窮鄉僻壤,乞丐見了都得繞道,何況土匪。近些年秋水縣的百姓漸漸富足,沒曾想福兮禍之所倚,竟會招來流匪打劫。
葉知回望一眼村外,其實要剿匪也並非全無辦法,於是抬手指向目光所及的地方,“大人,他們興許能助大人一臂之力。”
他們?
梅蕭仁頓時想起來葉知指的是什麼,帶著眾人回到村口前,抬頭一看果不其然,那地方駐紮著一支軍隊。
幾個月前夏國撕了國書,表示從此與大寧斷交。而大寧的朝廷為防夏國鬧事,在靠近邊關的幾個縣城分別佈下數千駐軍,合起來約莫有四萬,駐紮在她秋水縣的就有六千人。
軍營離村莊不過一裡地,她站在這兒尚能看清軍營生火做飯的炊煙,軍營的人會看不見村寨冒的黑煙?
不是看不見,而是有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六千人,任由幾十個土匪在眼皮子底下為禍百姓……
梅蕭仁沉默著搖了搖摺扇,臉色比天色更陰沉。
眾人耳邊的風颳得“嗖嗖”的,卻沒人敢再吭聲,因為他們都能猜到大人心中有多氣。
梅蕭仁讓衙役們留下來幫村民收拾村子,她帶著周虎和葉知前去一問究竟。
周虎知道大人要去興師問罪,卻擔心大人奈何不了那群當兵的,畢竟官是官,兵是兵,大人從沒與當兵的打過交道。
“葉師爺,大人這樣去,萬一得罪了將軍怎麼辦?”
葉知卻極為輕松地笑了笑:“駐紮在縣裡的將領頂多七品,這點大人心中有數。”
葉知和周虎竊竊私語的時候,梅蕭仁已經加快腳步到了軍營大門前。
守門計程車兵認不得來人是誰,只認得官服,可即便認出了來人是官也沒給面子,仍舊盤問道:“來者何人?”
周虎上前道:“這是我們縣令大人,要見你們將軍。”
他們已經自報家門,而士兵依舊沒給面子,讓他們等在外面,差人進去稟報後才放行。
軍營裡計程車兵們在各自的營帳前烤著豬羊,到處都彌漫著誘人的肉香。梅蕭仁聞著,心裡的火頓時盛了幾分。
兩個時辰前,她的百姓在附近被土匪打劫,而這些當兵的卻在這兒大塊吃肉,大口喝酒,日子過得比她這個縣令還安逸。
這些人到底是來震懾夏國的,還是找個天高皇帝遠的地方躲起來飲酒作樂的?
原來這還不止……
軍營裡熱鬧,主帳裡更熱鬧。
梅蕭仁站在帳中,看見的不止山珍海味和美酒,還有……女人。
除了跳舞的舞姬外,將領們懷中還各自摟著幾個姿容姣好的女子飲酒作樂,縱情聲色。
怎一個烏煙瘴氣!
“那是……翠鶯樓的頭牌。”周虎小聲提了一句。
梅蕭仁看向帥位,見那將領懷中摟著一個模樣最為出眾的女子。女子衣衫本就淩亂,又被那將領順手拉扯了一下,霎時露出肩頭的大片雪膚,險些讓遮掩的春光盡數乍現。
周虎看得瞠目結舌。
葉知見狀趕緊抬袖遮住自己的眼睛,唸叨“非禮勿視”。
梅蕭仁依舊淡定。她為了裝男人,最先拋棄的就是女子的羞澀和靦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