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蕭仁緩緩站起身來,開始思索會是誰幹的。國士袍不比其他衣裳,衣裳的主人有名有姓,別人就算拿去也沒法穿。
她轉眼看向窗外,今日是個大晴天,還有一個時辰她就該穿著國士袍出現在眾人眼前。
偷衣賊選擇在昨晚下手,用意很明顯,無非是想讓她既穿不了衣裳又沒時間查出是誰所為。
之前她沒提防是覺得自己已是一甲,無人能扭轉這定局,而衣裳僅是個象徵,別人又奪不了她的頭銜,自然也穿不了她的衣裳,有誰會覬覦?
如今想來才漸而明白,是她思慮得不夠。
她只想到別人不會沖她的衣服來,卻忽略了別人會沖她來,至於原因……或是嫉妒,或是報複,總之要讓她今日出個大醜。
畢竟“國士”是山長大人眼裡最配為官的人,其若連自己的衣裳都看不住,怎配為官。
葉知曉得時辰不多了,也知事態嚴重,遂萬分焦急:“大人,這怎麼辦?書院有無多的衣裳?”
“有也不能拿。”梅蕭仁肅然道。
對她來說,要命的不是沒衣裳穿,而是原來的衣裳在她手裡丟了,若她現在去要一件新的,無異於不打自招。
為了不走漏訊息,梅蕭仁連問守門的小廝都問得格外謹慎,只旁敲側擊地打聽昨晚有誰來過。答案是:除了平日裡常出入的人外,沒有別人進過行知院。
可見是行知院裡這幫學生或他們的下人做的手腳。
梅蕭仁站在庭院裡環顧,四周的門接二連三地開了,她的同窗們都已穿戴好出來,準備去往尚學殿。
她今日本該風光無限,此時卻還穿著常服站在這裡,難免有些引人注目。
不過同窗們僅是看了她兩眼就走了,沒有誰與她打招呼,也沒有誰再說三道四。
只有一道聲音傳入她耳中:“梅師弟,你怎麼還不換衣裳?”
梅蕭仁回頭看去,見吳冼已是白袍加身。他的衣裳縱然不如她那件精緻高華,但其彰顯的英姿也非其他衣裳所能比擬。
她面無表情地說了聲:“還早。”
“還有半時辰,不早了,你先去換衣裳,我等你同去。”吳冼笑說。
梅蕭仁先前懷疑過吳冼,但她此時從吳冼的神色上看不出絲毫異樣,僅憑猜測,實難斷定。
她懷疑的人不少,譬如陶則安,譬如曾與文斌走得近的人,他們這麼做不是出於嫉妒,而是出於私怨或者想替文斌報複她的目的。
“不用,吳公子還是趕緊去吧,別因為我誤了時辰。”
“梅師弟說笑了,今日何其重要,我不能誤時辰,梅師弟你也不能。”吳冼看了看已經出門去的同窗,對她言,“那梅師弟快些準備,我先走一步。”
梅蕭仁點了頭,目光隨吳冼的身影而動,直到其出了門去她也沒看出什麼端倪。
天上陽光明媚,梅蕭仁的心卻是低沉又忐忑。若找不到衣裳,只怕她這“七年出一個”的頭銜還沒捂熱,立馬就得成書院百年不遇的大笑話。
葉知也擔心得緊。大人方才已將房裡四處仔細探查了一遍,沒發現任何蛛絲馬跡,出來問人也沒問出線索。
一樁既無物證也無人證的盜竊案……怎麼查?
對梅蕭仁而言,若時間充裕,推敲推敲興許能有眉目,可是上天留給她的時間偏偏僅剩不到半個時辰……
人已走完,最終她也只能硬著頭皮出了行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