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蕭仁甩了他一記眼刀,“你還想給我找麻煩?”
“狗咬呂洞賓!我是見你日日奔波必定累了,想帶你散散心而已,何來給你找麻煩一說?”江叡輕哼一聲,有些不悅,“何況這兒的河工本就用不著你操心,你是管事的嗎?管事的是人家同知大人!”
梅蕭仁臉色越發如霜,心裡的火誠然被江叡這句話勾了起來,可她不擅長隱藏情緒,擔心被這些不知向著誰的下屬瞧見,於是側眼吩咐:“你們先下去。”
幾個官吏稱是告退。
等船頭沒人了,江叡皺起了眉頭,壓低聲音道:“小人,你怎麼就不明白呢?人家壓根就不樂意讓你插手,你可知河工、訴訟都是肥差,人家攬在手裡多少年,哪兒會說交給你就交給你。”
梅蕭仁瞥向江叡:“衙門的事,你怎麼知道?”
這些事她只與一人說過,她追問:“葉知告訴你的?”
“你別怪他,他一心向著你,連半點私心都沒有,他告訴這些是想讓我幫你,幫你早日拿回本該屬於你的權力。”
葉知心中作何想,梅蕭仁很明白,心裡的火氣也就消了,只道:“我的事,我自己操心。”
“既然這差事不是你的,你做得再好也不是你的功,倒不如得過且過,看看就得了,何必讓自己這麼累。”江叡展顏,抬手指了指前面,“我昨日就打聽了,那山上有座觀音廟靈驗得很,我陪你去拜拜,祝你官運亨通如何?”
“沒興趣。”
“小人,你以為我想要挾你嗎,還不是因為你敬酒不吃吃罰酒。”江叡蔑了她一眼,回頭厲聲道,“船家,給本公子把船靠在那山下的碼頭!”
宣州的天氣開始轉暖,上京的寒意還沒完全消退。
庭外無雪,近水軒閣裡,楚鈺立在簷下欄杆前,沉眼看著手裡的畫卷,上面畫的還是一個雪天。
衛疏影站在他身側跟著看了一陣,心下不解,回過頭問送來畫卷的流月:“一個女子掃墓而已,這等事也用得著上報你們主子?”
“回大學士,那是老夫人的墓。”
衛疏影聞言,眼裡一瞬閃過驚色,又看了看那幅畫。
不愧是楚鈺花心思栽培出來的一幫人,武功了得不說,個個還是一等一的刺探高手。他們刺探的功夫不賴,上報主子更是仔細,說不清楚的事就靠畫,畫也畫得細致入微。
僅是一個女子的背影都能畫得如此傳神,從女子所穿衣裳的顏色,到女子的發式和發上的珠花都事無巨細地給畫了出來。
衛疏影還是不明白:“她為什麼給你娘掃墓,這個姑娘你認識?”
楚鈺心中已有猜測,在宣州與他有過幾面往來的女子只有一人,但猜測之後仍需求證,遂問流月:“她是誰?”
“回主子,是蕭家大小姐。”流月拱手答話。對於這個女子,流月的印象也相當深刻,因為她是第一個阻止他殺人,還管他要理由的人,荒謬至極。
楚鈺沒有追問女子的來歷,在衛疏影看來原因很明顯,那就是……他們認識。不僅認識,還有些交情,不然楚鈺不會收了畫且一句話都沒多說。
楚鈺將畫卷好,朝坐榻走去。
衛疏影借機將畫卷從他手裡拿了過來,道:“我再瞧瞧。”
他仔細看另一番後笑嘆:“這女子不錯,從背影也看得出其身段勻稱,姿態得體,就是不知容貌如何?”他用餘光瞄著楚鈺的背影,唇角揚了揚,又言,“對了,她是誰家的大小姐?那姓蕭的人家是地方官吏,還是富賈鄉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