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公聽江叡說完又轉向看向梅蕭仁,笑意不減:“是嗎?”
“這都是知府大人引導有方,卑職不敢居功。”梅蕭仁拱手道。
江叡站在魏國公身邊,故意皺了皺眉,“舅爺,人我都給你帶來了,那我求你的事……”
“殿下,你平日要什麼我都依你,可是這舉薦地方官去上京一事非同小可。”魏國公忽然變得為難起來,嘆道,“沒殿下你想的那麼簡單。”
梅蕭仁此時才明白,江叡說的他答應她的事,就是要帶她去上京,於是他向魏國公說了她不少的好話,如今又藉著陛下設宴,帶她來面見魏國公。
江叡不悅,“我不信你連這點事都辦不到,吏部還在你手裡,擢升一個有本事的官,有那麼難嗎?”
“殿下,擢升官員是不難,難的是要擬調令,而調令這種東西得先給文華殿過目。”魏國公的神色又浮出些許無奈,搖了搖頭,“你說臣這些年遞到文華殿的東西,被駁回來的還少嗎?”
“你是擔心丞相不允?”江叡的眉越皺越緊,“難道文華殿沒見過宣州上報的文書,不知梅蕭仁是個能擔大任的人?”
“這與梅通判是否能擔大任無關,他們否的是臣而已。”魏國公扶著坐榻,已是滿面愁容,又低聲道,“不是臣不幫殿下你這個忙,而是吏部雖在臣手中,可這些年升哪些大臣,貶哪些大臣,任是他們一手遮天,半點由不得臣。”
梅蕭仁站在這兒,看著魏國公無奈的樣子,心裡早已有所觸動。
她看得出來,魏國公不是沒有權,而是他也受人排擠,所以手裡的權形同虛設。
魏國公的樣子,就像一個憂國憂民的臣子被堵住了嘴,縛住了手腳。
江叡苦苦相勸:“你不試試怎麼知道,再者,僅是提拔一個官吏,他們犯得著在這件小事上也與你作對?”
“今日臣向陛下提議,讓從七品的官員也一同上龍舟赴宴,這是件微不足道的事吧,可結果呢?”魏國公揉了揉額頭,嘆息,“結果顧相一句話就將品階截在了從四品,以致最終上來的只有宣州知府一人。”
“你當真沒有辦法?”江叡一籌莫展。
梅蕭仁即道:“殿下,殿下別讓國公大人為難,卑職並未奢望現在就能去上京。”
“可是……”
“殿下不用可是。”梅蕭仁又朝魏國公揖手,“殿下的提議,國公大人不用往心裡去,卑職會好好當好宣州的通判,不敢盼望能有捷徑可走。”
魏國公喟嘆:“看來殿下沒說錯,你果真是個可造之材,只可惜我身不由己,幫不了你。”
“卑職明白,今夜多有打擾,還望國公大人見諒。”梅蕭仁再次拱手,“若無它事,卑職告退。”
魏國公點頭,“去吧。”
梅蕭仁轉身離去。
“小人……”江叡只是喊了她一聲,沒有去追。
他本以為讓梅蕭仁去上京,僅需魏國公一句話,誰知會是如此局面。虧得他當初還在小人面前那樣信誓旦旦,現在他有什麼臉去追。
梅蕭仁從魏國公府的船上下來,宴席早已散去,她獨自離開碼頭,乘轎回府。
她本就沒盼著靠江叡去上京,也就沒因方才的事而難過,心裡並無什麼得失之感,
她心裡不輕松,是因為她目睹了一個賢臣的無奈。
夜闌人靜,轎子停在府邸外,梅蕭仁下轎,正想回府歇息,忽然看見一匹快馬飛奔而來,在她轎旁停下。
官差縱身下馬,跑至她面前跪地稟報:“通判大人,龍舟失竊,知府大人傳大人立即回府衙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