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夫人料定夏國這幾日會捲土重來,戰火即將燎到城下。
梅蕭仁想說服她爹離開,但她爹從前不肯走,如今得知她要留下來,更加不願離開,只答應關了家裡的鋪子,搬去雲縣和秋水縣之間的別苑住下。
梅蕭仁跟著衛夫人他們在縣衙暫住,她的心裡還記掛著一個人。衛夫人的人找到了為國捐軀的劉副將,但是沒有找到葉知。
日中的時候,那個讓她又怨又擔心的身影才出現在縣衙大門外。
葉知從門外進來,就像一具行屍走肉,手裡提著劍,眼中無神,身後跟著幾個士兵。
衛夫人正喝著茶,瞥了瞥進來的人,蓋上茶盞嘆道:“百無一用是書生,打個仗只能顧著保命不說,還得要人護送著逃命。”
衛夫人放茶杯的時候,餘光掃見了一旁的梅蕭仁,忙改口:“我沒說你,你身在兵部,押糧是你分內的事,我說的是有些不該來卻偏來湊熱鬧的人。”
葉知從門前走過,沒有進來,對衛夫人的話也置若罔聞。
衛夫人不滿歸不滿,葉知走後,還是讓人拿了最好的金瘡藥出來,放在桌上,然後起身離開。
衛夫人走後,梅蕭仁拿起那枚小瓷瓶握在手裡,也跟著出了門。她在縣衙後院找到了那個人,見他獨自坐在廊下,神色陰鬱。
梅蕭仁沒有過去,而是走到了對面的迴廊裡坐下,背靠著柱子,扭頭看向另一方的花木。
雲縣縣衙跟秋水縣縣衙大同小異,從前他們也經常坐在這樣一個四四方方的院子裡,面對面聊天,而此時他們之間隔著一方天井,卻像隔了千裡遠。
恩與怨,是與非,說不清,道不明。
只是覆水難收,誰都不能強求上天抹去之前發生的一切,讓所有回到從前。所以,這等場合,他們之間註定無言。
梅蕭仁站起身,沿著迴廊緩緩地朝前走了。
葉知此時才抬眸看向對面,縱然沒了誰的身影,但欄杆上還留著一物,是一枚瓷瓶。
他側眼看向自己手臂上的傷,這點傷好治,可有些傷藥石無靈,藥一撒上去,反而像是撕裂了結痂的傷口,讓人疼痛至極。
兩日過去,夏國大軍兵臨雲縣城下。
梅蕭仁跟隨衛夫人登上城樓眺望敵軍軍營。兩國交戰到現在,兵力各有折損,但夏國至少還餘八萬人,而城中的大寧將士已不足四萬。
夏軍剛到城下時就來叫過陣,她在那一排將領裡發現了昨晚追殺她的黑衣女子。
衛夫人說那個女子她知道,因為其與她一樣,也是個提劍上戰場的女人,不過她是個將門千金,而人家可是夏國的長公主殿下,夏君的親妹妹。
衛夫人看著城樓下的千軍萬馬,只是雲淡風輕地嘆了一聲:“兵力懸殊,這仗就不好打了。”
梅蕭仁問道:“夏國如此宣戰,圖的真是給那個殺人的皇子報仇嗎?”
“藉口!他們蓄謀已久,盼的是來咱們大寧搶銀子搶東西,不然你家相爺也不會早做準備,又屯兵又開挖運河。”
梅蕭仁驚訝:“衛夫人你知道相爺開挖運河的目的不是討好陛下?”
“呵呵。”衛夫人幹笑兩聲,“天底下都說我們家衛疏影和相爺同流合汙,可是他們哪隻眼睛看見相爺禍害大寧了,還有,世上哪國是被‘奸臣’給‘禍害’得越來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