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冷的語氣聽得梅蕭仁不忍再問下去,她覺得活閻王如此,不是“冷”毛病犯了,而是有心事!
梅蕭仁回到丞相府,將大學士接走岫玉的訊息告訴了楚鈺,楚鈺對此沒有多大的反應,只是點了點頭。
他們站在閣樓上,並肩遠眺最後一縷煙霞被夜色吞噬。
“你告訴大學士了嗎?”
“嗯。”
梅蕭仁不解:“那他為什麼還要善待岫玉,親自接她出大牢。”
“蕭蕭,衛疏影能坐穩首輔的位子並非全靠誰的扶持,他做出來的事看似讓人難以理解,實則他心如明鏡,有理智的打算。”
顧楚鈺攬著她的腰讓她轉身背靠著欄杆,與她面對面道:“衛疏影和那女子的事絕非偶然,你以後也要留心,保護好自己,除了照顧好自己外,別的都不用做。”他低下頭,貼著她的額頭,又言,“另外,我答應你,不會動葉知。”
梅蕭仁心下欣慰,又問:“陛下會準葉知入主將軍府嗎?”
“會。”
“為什麼?”
“因為先帝皇陵的異象。”
她好像突然又明白了什麼,難怪她之前與他提起皇陵異象時,他一句話都沒說,原來心中早已有數,這也是魏國公為了佈局走的一步棋而已。
看來楚鈺早就洞悉了魏國公的舉動,知曉魏國公佈這局棋的關鍵是葉知這枚棋子,只要殺了葉知,就可讓魏國公滿盤皆輸。
如今他放棄殺葉知,意味著他選擇接了魏國公的棋局,要與之博弈,看看誰能下到最後?
梅蕭仁伸手環住他的腰,趴在他身前問道:“權不好拿,更不好放,那當初為什麼要拿?你又不喜歡。”
顧楚鈺低頭看著她,好奇:“你怎知我不喜歡?”
“除異己也好,欺壓百姓也罷,你做的哪件事是出自你真心?還不都是因為你拿了就不能放下,不得不以權固權,就這樣都還得擔心被別人家搶,比如魏國公。”
顧楚鈺的唇角微微上揚。
梅蕭仁沒得到答複,抬頭看見他在笑,顰眉,“笑什麼,難倒我說得不對?”她又自答,“不可能不對!”
“原來心有靈犀四個字並非虛言。”顧楚鈺伸手拂過她腦後的發,又道,“你先照我說的做,別的,等大婚之夜我再告訴你。”
“那好,我等著。”
他俯首吻著她眉心,溫柔地說:“放心,不會太久。”
南郊衛府別苑,一個已經空置許久的院子被下人重新收拾幹淨,連簷下的木臺都光潔如新。
還是那個煮茶的爐子,還是伸手即可舀來的山泉水,這次換作衛疏影親自烹茶。
他給對面的人倒了一杯,客氣言:“這幾個月你吃了不少苦頭,我應當向你賠個不是。”
“大人言重了,岫玉從沒有怪過大人,因為一切都是岫玉的錯,是岫玉自私,辜負了大人,還害得大人和夫人生出嫌隙……”
衛疏影慢道:“我與她已經和離,以後你就在這兒安心養胎,不用再內疚於從前的事。”
“大人與夫人和離了?”岫玉難以置信。
“嗯,和離了。”衛疏影放下茶壺,拿其摺扇敲了敲掌心,唇角帶了些許笑意。
“是因為我和……”岫玉低下頭,撫了撫小腹,怯怯地問,“和這個孩子嗎?”
“不是,不關你們的事,你別多想,尤其是別動了胎氣。”
岫玉抬眼,看見一道溫和的目光就投在她方才撫過的地方,她的嘴角也跟著上揚,可是片刻之後,笑容又被她悄然收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