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齊昊,在他的眼中,林驚羽不僅是他的師弟,更是他的弟弟。
“究竟是誰幹的!”看著林驚羽死氣沉沉的樣子,龍首峰的師兄們怒氣沖冠,咬牙切齒,恨恨的問道。
齊昊把林驚羽從床上輕輕抱了起來,道:“此事等小師弟醒了再說,當務之急是治癒小師弟的傷勢。大竹峰田師叔醫術極高,我們趕緊把小師弟送去大竹峰。”
關心則亂,齊昊等人來的匆忙,去的也匆忙,以至於忙亂之下,竟沒有看見窗外悄然隱匿的那道鵝黃色的倩影。
陰影中,金瓶兒看著被齊昊帶走的林驚羽,幽幽嘆了口氣,自語道:“你放心,你為救我而傷,若是連青雲門都治不好你,我便將你從山上偷了下來,照顧你一生一世。”
金瓶兒峨眉微皺,雙眸似水,一臉神傷的樣子哪還是一個無惡不作的魔教妖人,分明是一個墮入愛河的痴情少女。
這一幕,若非親眼所見,只怕誰都不會相信了。
青雲山大竹峰上,四季如一的黒竹搖曳在山林之中,春來秋往,始終如一。
大竹峰的後山,那個被竹林環繞的小院,張小凡曾經的住所,晚風習習,帶來點點涼意。
在那張並不寬敞的木床上,林驚羽面色蒼白,安然地躺於其上。
在他的身旁,一個穿著一身純白衣裳的女子正坐在他的身旁,靜靜地握著他的手,悄悄的流淚。
她抬起蔥白的右手,輕輕撫摸在林驚羽俊俏的臉頰,腦海中回想起了田不易的話。
“林師侄傷於一種極陽的功法之下,此功法威力絕強,更帶有火炎之氣,林師侄的經脈已然被燒的寸斷,藥石難醫。能救回他的性命也是萬幸,要想恢複他的修為,除非是大羅金仙下凡,否則別無他法。”
她依然記得當時齊昊面如死灰的神情,當時的她,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林驚羽還年輕,十多年的苦修,他的生命才剛剛開始。他是龍首峰一代天驕,可他還沒來得及向世人展現自己的天資便就此隕落,他若醒來,他該如何面對自己,命運當真是不公!
陸雪琪靜靜地趴在林驚羽的胸口,將臉頰貼在林驚羽的心前,她依舊能聽見林驚羽微弱的心跳,黑發如瀑,披散在林驚羽的前身,淒冷的淚水漸漸打濕了林驚羽雪白的前襟。
“你若無法痊癒,今生今世,我便護你一生。”陸雪琪輕輕地,這樣對他說著,也對自己說著。
夜已經深了,窗外風聲依舊,而大竹峰的弟子們早已入了夢鄉。
伴隨著陣陣入耳的竹濤聲,一道黑色的身影,如暗夜的幽靈般悄悄出現在了門外。
“吱呀”,一聲酸響,古舊木門被緩緩推開了。
“陸師姐,驚羽還好嗎?”那道黑色身影呆呆地看著躺在床上的林驚羽,小心地問道。
陸雪琪並不會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反倒問道:“你是鬼厲還是張小凡?”
短暫的沉默,那道黑色身影微微愣了下,問道:“這個問題重要嗎?”
陸雪琪點了點頭,拉著林驚羽的手:“這是他最關心的問題,你說重要嗎?”
黑色身影頓了頓,看著那張熟悉的面龐,默然了。
這世上,有太多的人虧欠他,青雲門,鬼王宗,天音寺……
但只有一個人是例外,那就是此時正躺在床上的林驚羽,林驚羽從小便照顧她,護著他,萬蝠窟裡,死靈淵下,昌河城內,玉清殿中,哪怕是後來他們成為了敵人,林驚羽也從未忘記他這個兄弟。
面對這樣的林驚羽,他怎麼能狠得下心。
終於,他動搖了,面對著這個生死不知的好兄弟,他動搖了,他堅硬了十年的心還是融化了。
這一次一如在昌和城中,他看著林驚羽的臉龐,淡淡道:“我是張小凡。”
陸雪琪冰冷的表情終於緩和了下來,嘆了口氣,緩緩道:“他經脈盡斷,雖然勉強保住了性命,但修為盡失,怕是難以複原了。”
“什麼!”張小凡如被雷劈了一樣,呆在了當場,過了半晌,遲遲說不出一句話,只是映著月光,陸雪琪依稀看見,他的眼角,已經漸漸地濕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