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吹過,是與這酷暑天氣格格不入的涼薄。
偌大的西街唯獨剩下楚宸煥和他的侍衛,周圍寂靜無聲,好像剛才幾股勢力的紛爭都不存在一樣。站在楚宸煥背後的侍衛澀澀道,“乾王爺,他們好像都忽略了您……”
楚宸煥氣得將手中的劍“咣啷”一下扔到地上,“本王也太沒存在感了吧!”
再說雪月樓,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風波,幾乎嚇跑了所有客人,就連季媽媽都躲在大堂的桌子底下直髮抖。“唉喲,哪年沒幾個鬧事的,怎麼今日來頭大的格外多……個個看上去都不好惹,媽媽我這生意還怎麼做……也不知道樓上的姑娘們怎麼樣了,唉喲喲……”
蹲在季媽媽旁邊的白麵小廝瞅了她一眼,好心道,“他們好像都進來了,應該沒事。”
“咦?好俊俏的夥計!媽媽我怎麼從沒見過你?”
“媽媽忘記了,我是前些日子才來的阿宴,一直在後堂打雜。”
“這樣啊。”季媽媽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又聽外面沒了動靜,忙拉著他說,“快快快,扶我出去看看情況。”
“好。”
於是,短暫的風波過後,三途教的惜顏右護法住進了雪月樓,花魁茉盞受了重傷,由北堂澈看顧在房裡,季媽媽是個聰明人,找小廝們收拾好樓裡上下,便又安心做起了生意,至於其他一概不問。
只是靖王和乾王的身份暴露,雖然明裡沒說,季媽媽卻也絲毫不敢怠慢。
而鍾瑤被楚宸禹莫名其妙帶回了房,正是一臉糊塗。
“從現在開始,你跟著本王。”
“你難道不應該跟我說說,這一切都是怎麼回事嗎?”鍾瑤邊揉著手腕邊委屈道。
“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知道越少,死得越古怪。”
“那你先告訴本王,以你這樣的資質,北堂澈是怎麼想著讓你當教主的?”他上下打量鍾瑤一番,“總該不會是他真的看上了你,要你做他夫人吧。”
“我怎麼知道啊!”鍾瑤一時沒忍住情緒,突然就有眼淚溢位來,而且越來越多的在眼眶裡打轉。鍾瑤伸手去擦,卻怎麼也擦不完,楚宸禹很是驚奇,“這就哭了?”
此時鐘瑤的心裡分明是委屈,還有滿滿的懊惱。
她終於明白,穿越根本就不是鬧著玩的事。即便她接受過現代的高等教育,即便她認為自己有一顆百毒不侵的心,她也沒辦法適應這裡的生活環境。
弱肉強食的社會法則,沒有任何公平可言。但能夠讓她生存下去的權勢地位,對她來說卻也是一把隨時會要命的雙刃劍。
“我不要跟你們古人玩了,一點都不好玩!”
楚宸禹的眼眸暗了暗,他又想起鍾瑤喝下迷心散後說的話。
鍾瑤並未注意到他細微的表情變化,開始不顧形象地大哭起來,“莫名其妙跑到這裡,就是因為一個破盤子!想回家回不去,還當了什麼破教主,搞得誰都要來殺我,你要殺我,楚宸煥要殺我,惜顏要殺我,我有這麼討人嫌嘛!”
楚宸禹看她哭得歇斯底里,無奈中又覺得甚為可愛,不知怎麼就很想笑,於是極力繃住臉上的表情,放緩聲音道,“行了,這有什麼好哭的。”
“你被人惦記著要把你殺掉看你哭不哭!”鍾瑤氣得狠狠錘了楚宸禹一下。
楚宸禹卻稍稍收斂笑容,意有所指道,“想殺我的人,可比想殺你的多了去了。”
鍾瑤聞言,眨著迷濛的淚眼訥訥看向他,他此刻的面容比平時端出來的威嚴冷冽要柔和得多,只是凝在眉目間的憂愁也比平時更加明顯。這樣感嘆的口氣,像極了當初在現代時,他談及被毒殺的模樣。
“別哭了。”楚宸禹認真道,隨即眼神飄向別處,像是在對自己說,“是真是假又如何,也就換個局而已。”
鍾瑤聞言更是一臉疑惑,他親暱地揉了揉鍾瑤腦袋,“霧裡看花才有趣。你便跟著本王,本王帶你,一點點揭曉好戲。”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鍾瑤吸吸鼻子,鼻音有些重,“你也不是好人……”
“那你也沒得選擇。”
鍾瑤愣了愣,又趕緊舉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剛才太用力了,我都青了!”
“唔,那本王下次注意。”
“你不應該跟我說對不起,或者給我藥嘛!”
楚宸禹幽幽看了眼鍾瑤腕部的一圈淤青,笑道,“這不挺好看的,就當本王賞你一隻翠玉鐲子了。”眼見鍾瑤氣得鼓起了腮幫子,他打趣道,“別太感謝本王。”
“混蛋!衣冠禽獸!你不要臉!”
不過楚宸禹最後還是給鍾瑤準備了化瘀膏,不僅如此,還有沐浴的熱水,乾淨衣裳,以及精緻飯菜。鍾瑤享受一番後,歪倒在楚宸禹房裡的大床上打了幾個滾,就疲憊不堪地沉沉睡去。
然後她又做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