擰乾了溼布巾,她二話沒說就去扯陸瑛身上披著的那件短褐,這還是鐵牛當時脫下來給他蔽體的。
一見這醜丫頭動手動腳的,陸瑛不可避免的慌張起來,他左右躲閃著,只是身子傷重,哪裡能躲得過采薇的“魔爪”?
“喂,你想幹什麼?”他驚慌失措間,吼出來。
采薇看著他一臉驚嚇的樣子,冷嗤一聲,“能幹什麼?我能對你幹什麼?”
她的聲音不低,蓋過了陸瑛的,吼得陸瑛呆愣在那兒。
直到那塊溫熱的溼布巾擦上他的後背,陸瑛才明白過來。
原來這個醜丫頭要給他擦身子!
只是她不能先給他說一聲嗎?害得他總是胡思亂想的。
兩日沒有沐浴梳洗了,陸瑛身上血跡、汗漬都嘔出一股酸味兒。
不靠近他,看著那張臉還過得去,可一靠近他,真是能燻死個人!
采薇一邊下力氣給他搓著背,一邊掩著鼻子不屑地冷笑,“都臭成這樣還怕別人強你呢。哼,白送都不要!”
本來對采薇為他擦身的行為有一絲絲感動的陸瑛,一聽這話,胸口又憋了一股濁氣,到嘴的謝意也沒了。
他就知道,這個女人就說不出一句好話!
給他擦了背擦了腿擦了臉擦了手腳的采薇,到底還是沒能扯開陸瑛那蔽體的褻褲。
倒不是她不好意思,而是陸瑛死死拽著褻褲的腰帶,虎視眈眈地瞪著她,生怕她一個不小心用強的。
采薇把溼布巾扔進木盆裡洗涮了一把,扔到陸瑛手上,“私處自己擦吧,老孃黃花閨女一個,犯不著讓你負責!”
瞧他那副嚴防死守的樣子,采薇就知道他胡思亂想些什麼。
這個男人,假惺惺的,看著就來氣。
假如今天給他擦洗的是一個溫柔婉約、相貌柔美的妹子,他還會這樣嗎?
估計他巴不得解了腰帶,拱手讓人家擦吧?
德性!
撇了撇嘴,她站起身來,施施然地往外走。
連著練習了兩次瑜伽,她蹲下起來的動作順暢了許多。
陸瑛對著她的背影翻了個白眼:這還是個女人嗎?哪有當著男人的面說“私處”這個詞兒的?
外頭,已經日上三竿,又是一個大晴天兒。熱氣蒸騰上來,有些烤人。
鐵牛從隔壁過來,肩膀上揹著一個褡褳,倚在籬笆門外喊采薇,“薇薇,你跟我上山不?”
采薇答應著迎上去,“鐵牛哥,我正要找你呢。走,到山上找些吃的去。”
家裡沒有米麵下鍋,穆寡婦雖說到鎮上去換些米麵油醋回來,可還不知道何時能回。
她一大早上不過吃了兩個慈姑,這會子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盛夏時分,她想著山上總有些能果腹的東西,說不定還能尋些藥草,到時候曬乾了,拿到鎮上,也許還能換些銅板呢。
鐵牛一聽她說上山找些吃的,立即就去翻自己的褡褳,“是不是家裡又沒吃的了?我這裡有幾個餅子,你先將就著墊墊肚子。”
采薇赧然,想來她家沒少麻煩鐵牛家,就沒好意思接那黑麵餅子,“沒事兒,我娘去鎮上買米了。下半晌就回來,我還不餓。”
想了想偏屋裡那個男人,她又腆著臉從鐵牛手裡抽出一張餅子來,“我們下山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屋裡那個人還沒吃呢。”
巴巴地又給陸瑛送了一餅子。
陸瑛早就聽見他們的對話,雖然采薇把餅子塞進他手裡,什麼都沒說,他心裡還是感激的。
這個女人,雖然嘴巴毒辣,心腸其實不壞。
窮人家的日子他沒過過,但有一口吃的能先想著他,這份恩情他畢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