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自己夠尊重芷兮了,沒直接推門都算好的了,她又不是在裡面沐浴更衣或者睡覺,有什麼不好進去的?
秋雁連忙攔住他,“曾少爺,真的很抱歉,芷兮姐真的說過什麼人都先不見的,如果曾公子來,也請他稍等片刻,她正在琢磨一個點子。”
“啥?她在想點子?”曾鞏覺得有些難以置信,她身手好他是知道的,也算有些見識,也有做詞的急智,但是他真搞不懂她在屋子裡搞什麼。
他是透過窗戶看到她趴在桌子上看小報。
那小報鋪的,把整張桌子都佔滿了。
然後就看到她把一張紙小報一一剪過去,似乎是把有用的部分留下來,沒用的那些被她毫不猶豫地棄之於地,弄得地方到處都是破窟窿的小報,一片狼藉。
秋雁看得也有點尷尬癌犯了,她自己喜歡幹淨,她也知道曾少爺是喜歡整潔的,芷兮姐這樣做,真正是在曾鞏心裡減分。
本來,她是很希望能在曾少爺心裡佔個位置的,其他女人在他面前表現不好,她應該高興才對,可是她已經認定跟著沅芷兮,未必比直接一心奔著曾少爺去要差,曲線救國也未嘗不好。
這可如何收場?
就在秋雁都要忍不住去拭去額頭的汗珠時,聽到曾少爺“咦”的一聲。
秋雁才重新注意往裡看。
只見沅芷兮似乎是有規律地把剪好的各小報部分擺好,接著還把它們分了層次,上下擺放,還在其中用毛筆畫上線,打上箭頭,有的地方還寫了幾個字。
真是讓人越看越糊塗。
這是曾鞏和秋雁共同的困惑。
因此當曾鞏再次想推門的時候,這次秋雁不攔了,她也想知道為什麼。
正在此時,沅芷兮抬頭了,不過還是沒看著前頭他們那,只是仍盯著桌案若有所思道:“進來吧。”
我去,還真有女主人的範。秋雁暗自心想,而且就算是絕大多數大戶家裡的女主人,也不會做派到這地步吧?
曾鞏忍不住道:“芷兮,你在忙什麼?本來想請你……”
“我知道,聽戲嘛,對不?”芷兮已經想通了其中關節,也計算好了,心滿意足地笑道。
曾鞏挑了挑眉,“嚯,原來你都知情啊,那你就讓我的丫鬟之間內鬥?”
芷兮淡淡道:“有這必要嗎?你用什麼樣人,我可管不著。”
曾鞏聲音不由低了三四度,“其實這事也不是秘密,特別秋雁也在這,她知道的,那個春蘭是以前幫過我爹的一個商人之女,後來那人犯事進牢房了,就把他女兒託給了我爹,進曾府幫忙做事。其實圈子裡很多人不願意接收他女兒,不過我爹心軟,就應承了下來,但是這小姑娘拎不清,還像以前小姐一樣脾氣,我爹不想受惱,這不就把她幾年前派給我了。畢竟有上一輩人的感情在那,我也是無可奈何呀。”
芷兮還是那副神情,靜靜等他說完,才道:“扯完了?”
曾鞏呆愣,“完了。”
“還是那句話,這跟我有半毛錢關系?”芷兮最後再瞧了瞧桌上那些個剪報,拍了拍手,“搞定!”
“我是不想你誤會,以為我不會識人用人。”曾鞏心裡犯嘀咕,我都說到這一步了,你懂的。
“是啊,你就愛玩權衡博弈之術嘛!你們這些男人就愛這樣。”芷兮早就看透這一切,秋雁雖然性格、見識、辦事都更靠譜,但也是曾鞏他爹派給他的,他未必日常事就一心倚重秋雁。
曾鞏不免有些尷尬。
倒是秋雁幫他解圍,“芷兮姐,看你又忙活了大半天了,出去放鬆放鬆唄。”
“走吧。”芷兮一招手,就往外走。
曾鞏有那麼半秒鐘沒反應過來,落後了半拍。
芷兮一回頭,“不是說聽戲嗎?是改不去了?”
曾鞏見她宛若回眸一笑百媚生,心都酥了,一連聲道:“去!去!當然去了!我們走吧,那個秋雁,快去招呼那個車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