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劉備擺擺手，立刻有人拿上一個小火爐來，裡面是加熱的清香型美味醴酒，劉備投了幾顆梅子進去，又倒出些給這些人喝，一邊說道：

“我那時候忍辱負重啊，真難想象就把那個危險的場面給應付過來了，曹孟德其人你們都知道吧，別的不說，他的眼力實在是驚人吶！你們說說，當年我們提到了的所有英雄，現在全部不在了，而我和他還活著！那孫策怎麼樣？算半個英雄！那袁紹、劉表……”

“主公……”

“士元！備有你和孔明，那孤真像是如虎生翼如魚得水！有孝直我的大業可成矣！對了，你要說什麼？”

江辰理解劉備的心情，他想何不趁這個機會把想說的說說？便問劉備：“主公您看眼下咱們兵馬精良，一切齊備，我們想知道您下一步的打算，什麼時候要進兵中原？”

“問得好！”劉備擺擺手示意江辰坐下，他看著東面，大概是許昌、鄴城的方向吧，向著虛空遙遙的指了一指，“孟德你可要好好的活著，你我鬥了大半生，我真的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再次面對你，赴你的英雄之約，到了那個時候，我讓你親眼得見，你當年說的沒錯！這天下英雄人物麼，唯備與操耳，哈哈哈……來，喝！”

“主公，那北伐發兵之事，必定要發這個兵，但……還需要周秘的謀劃，”諸葛亮卻臉色略陰沉的說，“我們佔領兩川，過於倉促，如今荊益兩地，仍然需要再休養生息，再過一陣子再說吧，亮以為至少要再等兩三年才可。”

“哦？不能再提前麼？”劉備稍微皺眉，但他對諸葛亮的信任，是很深厚的，知道諸葛其人說話從來是以事實為依據，以最嚴謹的分析結果為準繩的。

“主公，孝直不才，我可以帶少量的兵，從漢中取下上庸郡，將來以此出兵，取宛城或者取襄陽都有用武之地！”法正先開口搶任務了，江辰其實也有這個想法，但被法正搶先了，這次他倒大度了很多，略笑笑也沒有再爭。

劉備卻問他了：“士元，以你之見，上庸郡好取麼？”

“上庸地勢多山地，但並不如漢中那麼險峻，行軍倒沒有問題，而且最主要的，是當地沒有什麼駐軍，大概是那地方太貧瘠了吧？不過房陵港口，確實是戰略要塞，佔據了這裡，進攻退守對咱們都有好處，只是佔領容易，把守難，那曹軍都不派人取的地方……”

江辰這話沒有說完，他想說，曹軍都不取，你法正取了，取完這塊地盤之後得保護好了別丟。這才是見真本事的地方。

“主公！孝直願傾盡生平所學，全力為主公的宏圖霸業開疆拓土！”法正急眼了，他已經忍了一年左右，終於等到能有帶兵展示自己才華的這個機會，他那自負的決心怎麼能夠被小視？

“主公，士元認為孝直去是能去，完成任務也不會成問題，但……太辛苦了，那裡地處荒涼地帶，久未開發，我恐怕……”江辰他是真擔心法正，別看心裡也恨他，但從大局想，這家夥不能隨便就死了，而歷史上留給法正的生命好像真不多了。

“我說龐士元，你什麼意思，什麼意思？”法正近來越來越暴戾了，江辰甚至懷疑他得了某種怪病，現在法正就是，沖著江辰他吼了起來，“什麼功勞都讓你立了，你還想把功勞立到了哪裡去？你當我們蜀中沒有人了麼？”

“我真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擔心你的身體……”

“不用你管！咳咳咳咳！！”

“那行那行……”

劉備看看諸葛亮的表情，諸葛亮也有點無奈，搖頭輕嘆息。

“那好吧，孝直就派你去，你隨行總得帶大將吧，我派……嗯，趙雲，黃忠隨你！”

“謝主公！”法正拱了拱手，狠狠的一甩袖子，頭也不回的走進雨裡了。

“傘！孝直打傘！……”

“唉！”

這甜爽的青梅酒裡，透進了一絲酸澀，英雄總是常在的，但惜乎真正成為英雄的那時那刻，恐怕英雄已經垂垂老矣，人，能戰得勝別人，戰得勝自己，唯一難戰勝的，卻是時光。

“唰……”雨更大了，人們望著雨幕，全部發呆，電閃雷霆，其實只是個序幕布局，真正的主角，往往卻是這無處不在的雨，那是天空的眼淚。

天下亦如此。大道如雨。如山川河流，想徹底征服，何其的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