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小桉……醒醒……”他將額頭貼在曹桉的臉頰上,呼喚著曹桉。那蒼白的死氣沉沉臉頰,分明在記憶裡的是少年蓬勃動人的生機,臉上沾染的紅色鮮血,與蒼白的膚色相映襯,更是無比刺眼。
他的曹桉不應該是這樣的。謝年安將那幹涸的血跡輕輕擦去,記憶中那個始終明亮的耀眼的人再次鮮活起來。
他的曹桉不應該是這樣,應該是那高高在上的曹家少主,應該無憂無慮轟轟烈烈的過完一生。
他的曹桉不應該一夜之間長大……更不應該變成現在這樣!
都是他害的。
明明他謝年安沒有受傷的,就已經這般疼痛難忍了。可自己都這麼疼了,更何況他的曹桉的胸口還通了個洞,丹田也被廢了,那該如何疼啊!
謝年安後知後覺的伸手堵住那可怖的傷口。
來不及了。
一切都遲了。
一切都是他親手造成的。
他親手殺了曹桉。
“小桉。”聲音沙啞。
“我不是……”
大滴大滴的淚從臉頰滑落,他死死的抱住曹桉,如將死之獸般嗚嚥著。心髒處疼得嚇人,就想把它挖走了,也好能讓自己輕鬆些。
他哽咽的快斷了氣,疼的直抽氣。
“小桉醒醒。”謝年安輕輕的摸上曹桉冰涼的臉頰,將眼淚擦去,好看得清曹桉,“我的罪這麼多,下了陰曹地府也贖不完。我們說好了,等你醒了,我保證不動,你刺我個千八百劍,發洩一下……慢慢的找我報仇。”
空曠的大廳,只剩著他一個人的聲音在回蕩,無人能夠給予應答,他卻依然自顧自的說著,好像這樣說著,曹桉是可以醒過來一樣。
正說著,突然從曹桉的衣領掉了個什麼東西出來,是個墜子,還掛在脖子上。
謝年安的視線剛剛觸及,就不知怎麼的,一股腥甜湧上,眼睛像是不會轉了的死死盯著那根項鏈。
瑩白的四方體中間鑲嵌了一顆紅色的豆子。
這個東西……猩紅的血液從嘴角溢位,有點快要走火入魔的傾向。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知不知。
被鏈子穿起的玲瓏骰子,靜靜的躺在曹桉的胸口。
這是……他送的。
很多年前他送給曹桉的。
那個時候還什麼都沒有發生,他的曹桉一直都是那麼耀眼,點亮了他的生命。於是鬼迷心竅,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他送了玲瓏骰子給曹桉,當時的曹桉還很嫌棄,說醜死了。
項鏈已經被人長時間的佩戴而磨的失去了光澤,還斷過,又被人結了個疙瘩,原本就不怎麼好看的鏈子現在就更醜了。
可謝年安卻像是對待多麼珍貴的寶貝似的,將它放在手心,疼到極致的顫抖,苦澀的淚水再一次流淌過心底。
他的曹桉一直戴著這根項鏈。
“曹桉。”謝年安又低低的喊了一聲,本就快要壓抑不住的後悔瞬間沖破那層薄膜,將他淹沒。
實在是他沒有力氣了,四肢百骸都在經歷著最痛苦的折磨,從心髒這裡開始的疼痛,宛如針鑽,又像是被捏碎,一塊一塊的,連著他整個人都壞掉了。
他原本以為只是他一個人的一廂情願。
沒想到他的曹桉……
他的曹桉是不是也曾喜歡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