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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片山微雨4

“事關重大,我有人證。”樂之揚轉向朱微,“寶輝公主,含山公主動手之時,你可是親眼看見的。”一面說,一面大使眼色。

朱微明白樂之揚心思,他東拉西扯,無非是想堵住含山的嘴,以免她向朱元璋告狀。倘若朱元璋知道此事,她倒沒什麼,樂之揚卻是必死無疑。朱微縱然不願撒謊,也只好違心點頭。

含山氣得淚花亂轉,扯著冷玄的衣袖道:“師父,他們合著夥兒來誣陷我。你可親眼看見的,他們手拉著手,一定暗藏私情。”

冷玄沉默時許,忽地冷冷道:“我什麼也沒看見。”

含山一愣,忽見冷玄注目看來,說道:“寶輝的事先不說,你夜半三更與男子私會,聖上知道,又該如何?拉手之事,寶輝公主還可說是小道士冒犯,小道士若是一口咬定‘脫褲’之舉,只怕汙損了含山公主的女德。小道士死不足惜,皇家清譽卻難以挽回。故而以老朽之見,大事化了,寶輝的事你我沒看見,你和樂之揚的事情,老朽也一無所知。”

含山聽了這話,無言以對,心中一時怒火亂竄,惡狠狠看向樂之揚,但見他一臉歡喜,越發惱羞成怒,恨不得撲上去咬他一塊肉來。她越想越氣,忍不住大聲說:“師父,都怪你不教我‘陰魔指’,若不然,我一定打得這小賤人落花流水。”

冷玄正是含山武學上的恩師。他心繫“靈道石魚”,朱元璋歇息以後,便趕到樂之揚的住處,逼他交出石魚。誰知到了一看,人去屋空,盤問兩個小太監,才知道是含山公主搗鬼。於是找到含山宮,正巧遇上含山大敗而回。問明朱、樂二人身在冷宮,冷玄大吃一驚,唯恐二人意亂情迷,急匆匆趕了過來。含山敗得不服,也想借他的威勢壓一壓朱微,故而死乞白賴地非要跟來。

她貴為公主,冷玄雖有授藝之德,也不便拂逆她意,只好任她跟隨。兩人趕到冷宮,正巧看見樂之揚和朱微挽手交談。冷玄大感頭痛,不知如何善後,好在樂之揚使出無賴本領,堵得含山有口難言。冷玄正好借坡下驢,了斷此事。這時又聽含山抱怨,當下說道:“好啊,你的‘冰河玄功’練到幾成了?”

含山一呆,扁起小嘴,悻悻道:“四成。”

“哦。”冷玄不動聲色,“那麼,‘掃彗功’又練到幾成?”

含山鼓起兩腮,紅著臉說:“三成。”冷玄淡淡說道:“陰魔指是我‘瑤池’鎮派絕藝,能破天下內功。要練‘陰魔指’,冰河玄功需有九成火候,‘掃彗功’的火候也要八成以上。以你如今的修為,我教了你也是白費。”

含山跺腳道:“這樣下去,要練到什麼時候?”冷玄冷冷道:“似你這麼心浮氣躁,練一輩子也不行。順道說一句,太昊谷的‘拂影手’有捕風捉影之能,你練不成‘陰魔指’,下次遇上寶輝照樣是輸。”

含山緊咬嘴唇,臉色陣紅陣白。朱微看得不忍,說道:“含山,別比了,算我輸給你好麼?”

含山看著她,眼裡淚光閃閃,忽地大聲說:“我才不要你可憐,總有一天,我要親手打敗你,叫你跪著求我……”說到這兒,眼淚卻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她不願仇敵看見,使勁伸袖抹淚,飛也似的跑了。

樂之揚望她背影,笑道:“冷玄,你好悠閑,竟然收了個公主當徒弟。”

“你懂什麼?”冷玄兩眼望天,“我天山瑤池,本就女子居多。本派武功,也更合女子修煉。冷某混跡其中,愧對祖師,含山入我門牆,才算得其所哉。”說到這兒,他看向朱微,漫不經意地說,“寶輝公主,你勝過含山公主用的是什麼功夫?”

朱微如實道:“我用‘拂影手’捉住了她的鞭梢,再用‘天元式’裡的‘星漢無極’逼她轉身,從而用鞭子將她纏住。”

“好!”冷玄點一點頭,“你用‘星漢無極’來刺我試試。”

朱微一怔,忙說:“不敢。”冷玄揚起臉來,冷冷道:“你若不敢,我就請席應真來刺如何?”

朱微心頭一跳,尋思席應真內力盡失,遇上冷玄挑戰,必然無法應付,當下拔劍出鞘,說道:“好,請冷公公賜教。”舉劍斜指,注視對手。

冷玄躬身而立,足下不丁不八,左手下垂,右手拂塵斜搭在小臂之上,但見朱微猶豫不決,不耐道:“公主殿下,還等什麼?”朱微微微咬牙,劍身一圈,抖手刺出。

冷玄不閃不避,剎那間,劍尖距他胸膛不過兩寸。朱微暗暗吃驚,方要收劍,忽然銀光閃動,拂塵後發先至,落在劍身之上。朱微頓覺虎口一熱,長劍化為一道流光,嗡地刺入了上方的屋樑,劍刃直沒至半,簌簌抖動不已。

朱微一招受挫,臉上失去血色,只聽冷玄聲如金鐵,朗聲說道:“老奴此舉,不過告訴公主,含山之敗,只是火候不足,絕非‘掃彗功’不如‘奕星劍’。”忽地伸手如電,抓起樂之揚轉身就走,頃刻之間,已在數丈之外。樂之揚回頭望去,朱微形影寥落,一閃而沒,冷宮荒蕪,轉眼消失在黑暗之中。

兩人走了一陣,來到先前小院。冷玄將樂之揚帶到房裡,喝退兩個小太監,冷笑說:“小子,如今只有你我,乖乖說出石魚下落,免得多吃苦頭。”

樂之揚笑道:“石魚不在我手裡,叫張天意拿去了。”

“撒謊!”冷玄目透怒意,“你這小子,自從見面以來,從無一句真話。別當我不知道,方才你汙衊含山,壞她清譽,以便掩飾你和寶輝的姦情。”

“放你孃的屁。”冷玄辱及朱微,樂之揚莫名惱怒,破口罵道,“你一個無卵太監,又懂什麼姦情?”

冷玄大怒,舉起手掌將要拍下,可掌到半途,忽又停下,臉上怒氣退去,露出一絲譏笑:“小子,我知道了,你敢頂撞我,乃是有恃無恐。我若傷了你,落到聖上和席應真眼裡,追問起來,冷某難辭其咎。”

破心機,只好笑道:“你知道就好。”

冷玄哼了一聲,說道:“你信不信,我有一個法子,既讓你吃盡苦頭,又叫席應真看不出毛病。”

樂之揚心中“咯噔”一下,忙說:“冷玄,你別胡來,席真人法眼如炬,隨你用什麼法子折磨我,事後他都能看出痕跡。”

“妙得很!”冷玄陰森森一笑,“你這麼一說,冷某的興致更高了。咱們來打個賭,席應真若能看出我的手法,從今往後,我就不再找你的麻煩。”

樂之揚見他神氣,只覺頭皮發炸,猛地跳起身來,拔腿跑向門外。冷玄端坐不動,哼了一聲,樂之揚便覺一道冷風射來,右腿登時軟麻。他單腳又跳,冷玄一指揮出,又點中了他的左腿。樂之揚“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無論如何也掙紮不起。

“下面的法子叫做‘太陰煉魂’!”冷玄品一口茶,悠然起身,“我用‘陰魔指’點你的奇經八脈,指力所及,有搜魂蕩魄之苦,但又不傷五髒六腑,不損四肢百骸。點中時痛不欲生,事後卻似秋水無痕。”說到這兒,他頓了一頓,“小子,你若害怕,就乖乖說出石魚下落。”

道:“魚沒有,雞倒有一隻。”

“雞?”冷玄一愣。

“對呀,一隻姓冷名玄的死閹雞……”

冷玄身為太監,生平最恨這一個“閹”字,應聲大怒,揮手一指,點中樂之揚的“氣舍xue”。樂之揚嗓子一堵,出聲不得,只好在肚皮裡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