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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秘牢奇人(一)

燕王無言以對,朱允炆見他受挫,心中竊喜,拱手說道:“皇祖聖明。依孫兒所見,晉王封地,不可沒收,晉王子孫,一概不問。他們蒙受聖恩,必定感激涕零,不敢再生亂心。”

“不可。”燕王銳聲說道,“謀逆乃是大罪,懲罰太輕,何以服眾?”

“是啊!”朱元璋也說,“晉王總是謀逆,這樣的懲罰,似也說不過去。”

“這樣好了。”朱允炆眼珠一轉,“將晉王的罪責統統推給他人。”

“哦?推給誰?”

“禁軍十二衛的指揮使!”

“晉王逆黨如何處置?“

“誅其首腦,餘者不問。”

朱元璋瞅著孫兒,含笑點頭,朱棣望著二人,心中亂成一團。朱元璋手段狠辣,早年胡惟庸、藍玉兩案,株連甚廣,殺人數以萬計,朱棣有意仿效、借機鏟除異己,誰想一涉兒孫,朱元璋處處回護、徇私枉法,頗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

朱棣聰明絕頂,略一思索,便有所悟。他天生富貴,意在皇位,兄弟子侄都是對手,只想戰而勝之。朱元璋少年貧苦,最怕子孫重歷當年的苦難,裂土封王,正是為此,亦且定下規矩,朱氏子孫,無論嫡庶,朝廷均要賞賜錢物、終生供養;況且事情鬧大,皇家顏面無存,老皇帝當務之急,並非清算逆黨,而是如何保全宗族子弟,維護皇家的面子。

朱允炆看出了朱元璋的心思,刻意逢迎,大獲全勝;朱棣以己度人,碰了老大一個釘子,呆呆發愣,沮喪不勝。

正煩亂,忽聽朱元璋又說:“老四,說到老三,有件事你代朕去辦。”他打個手勢,冷玄送上朱漆丹盤,盤中一隻翡翠玉盅,盛滿褐色藥汁,“老三病得不輕,這碗藥你給他送去。”

燕王滿心疑惑,晉王階下之囚,送藥一個太監足夠,何須他親自前往。朱棣自負才智,算計精明,可是每次面對父親,總感智力俱窮,猜不透老皇帝的心思。當下嘆一口氣,正要去接丹盤,不料冷玄將他繞過,送到樂之揚面前,但聽朱元璋笑道:“道靈,你也陪老三走一趟!”

樂之揚接過藥盅,也是莫名其妙,朱微皺了皺眉,輕聲說道:“父皇,三哥病了麼?我也去瞧瞧?”

“不!”朱元璋淡淡說道,“你留下!”

來到宮中,朱元璋隻字不提婚姻。樂之揚暗生疑惑,偷眼望去,朱元璋白眉緊鎖,兩眼盯著奏章,淵默谷深,心中所想一絲不露。

“走吧!道靈仙長!”冷玄的聲音傳來,透出一股子慣有的譏誚。

樂之揚微微苦笑,瞥了朱微一眼,後者秀眉微顰,意似沉思,見他望來,展顏一笑,笑容清美甜潤,樂之揚如沐春風,心中迷惑一掃而光,抖擻精神,跟在燕王身後。

冷玄手持拂塵,當先引路,一行人彎彎曲曲,不多時望見一座宮殿。樂之揚只覺眼熟,仔細一瞧,竟是遇見含山公主的冷宮,也是那一晚,他與朱微久別重逢,回想當時情形,樂之揚心懷激蕩,久久難平。

冷宮外有士卒挎刀守衛,進入庭院,宮房緊鎖。門外一僧一道,一站一坐,站著的道士黑膚白須、凹眼凸鼻,個子高瘦挺拔,有如老檜沖天,凜然有傲霜之姿;坐著的是一個紅袍番僧,四十出頭,雙頰瘦長,鼻如鷹勾,相貌看似兇惡,肌膚卻很柔嫩,白裡透紅,吹彈得破,有如雪中藏火,紅光隱隱。

這二人身具異相,燕王和樂之揚忍不住多看兩眼。冷玄向那二人引薦道:“這是燕王殿下、道靈仙長。”

道人神情一肅,稽首行禮;番僧也飄然起身,合十參見。二人氣度沉凝,舉止柔中帶剛,燕王、樂之揚都是行家,一瞧便知對方內外兼修,應是武學好手。

冷玄指著道人:“這一位扶桑道長,原是南海仙島上的高士,一身‘大至流神通’出自道門旁支,另闢蹊徑,頗有獨到之秘。”又指了指番僧,“這一位是吐蕃‘大覺尊者’,奉活佛之命來中土面聖;蓮花生大士以降,尊者是吐蕃第一位身兼‘大圓滿心髓’與‘大慈廣度佛母神功’的高僧,降龍伏虎,不在話下!”

的武功他都沒聽過,老太監向來冷傲,極少稱許他人,聽他話中之意,對這一僧一道頗為推崇。但以二人身份,何以在此出現,倒是令人十分不解。

冷玄似乎看出他的疑惑,接著說道:“晉王手下妖僧仍未就擒,那廝神出鬼沒,禁城高牆難未必難得住他。道長和尊者湊巧在京,老奴請他們入宮,幫忙看守晉王!”

燕王心中有事,懶得理睬外人,聽到這兒,才向大覺、扶桑點頭示意:“晉王在房裡麼?”

“在!”扶桑道人口音甚怪,吐字不同中土。

燕王舉步向前,冷玄攔住他,笑道:“殿下,別忘了藥!”朱棣皺了皺眉,從樂之揚手裡接過盤盞,徑直走向冷宮。樂之揚欲要跟上,冷玄攔住道:“你我在外等候。”

樂之揚只覺古怪,盯著老太監,尋找蛛絲馬跡。冷玄老臉冷漠,雙眼懵懂,偶爾眸子一轉,才有精光射出,可是一閃即沒,難以捉摸。再瞧一僧一道,那二人也正注目望他,見他目光移來,紛紛轉過臉去。

但見燕王推門進屋,樂之揚百無聊賴,深吸一口氣,功聚雙耳,聆聽宮中動靜。

屋內叮當作響,似有鐐銬撞擊,晉王尖聲叫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