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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秘牢奇人(五)

“轉陰易陽?”樂之揚心頭一動,“落先生,崇明島上,點撥我的也是你吧?”

梁思禽笑道:“你落入‘周流八極陣’,我若不幫忙,你豈不死了?”

“落先生。”樂之揚感動莫名,“你數次相救,大恩大德,我一輩子也報答不了。”

“於你救命之恩,於我舉手之勞,區區小事,何足道哉。”梁思禽輕描淡寫地道,“那天時間倉促,‘轉陰易陽術’只說了一些皮毛。我沒教完,你也沒有練全。哼,要是練全了,幾個么麼小醜,又如何傷得了你?”言下傲氣流露。

樂之揚沉默一時,嘆道:“如論如何,先生的恩德我銘刻在心。”

梁思禽笑了笑,又說道:“至於你右脅中的一掌,柔中帶剛,似乎出自玄門,可又十分霸道。”

道:“那人叫扶桑道人,是南海煉氣士,冷玄說他的武功叫‘大至流神通’。”

“大至流神通?”梁思禽雙眉一揚,冷笑道,“好大的口氣!”

道:“海外蠻夷,沒見過什麼世面!信口胡吹,也是有的。”

“也不可輕敵!”梁思禽搖頭,“這道人的內勁另闢蹊徑,下次遇上,還須當心。”

:“這兩掌雖然厲害,可都不如冷玄的一掌一指,若非你內功深厚、臨危護主,恐怕屍骨已寒了。”

“老閹雞……”樂之揚咬牙切齒,“我早晚殺了他。”

梁思禽默然片刻,忽道:“小子,咱倆打個商量。”

“前輩請說,晚輩萬無不從。”

梁思禽說道:“你放過冷玄,別跟他計較。”

“為什麼?”樂之揚又驚又怒,心中老大不平,他屢受老太監殘害,對其恨入骨髓。

“這個……”梁思禽想了想,嘆氣道,“當年先祖父去世,再三叮囑過我,倘若有朝一日回到中土,務必善待天山瑤池的弟子,縱然十惡不赦,也要多方引導、盡力寬宥為是……”

“令祖父未免太過任性……”完之後,低頭不語。

梁思禽掃他一眼,忽而笑道:“你這話沒有說錯,先祖父性子狷狂,為所欲為,因為這個脾氣,生平吃了不少苦頭。”

到“為所欲為”,他也好不到哪兒去,至於所吃的苦頭,那也不必說了。

梁思禽接著又說:“我也知道此事勉強、後果殊難預料,可先祖父臨終相托,我又如何忍心回絕?”

樂之揚好奇道:“令祖父為何對瑤池弟子另眼相看?”

“他年少時,虧欠了瑤池柳祖師一樣東西,掛念久之,終生難忘。”

“虧欠了什麼?”

“一段情!”梁思禽說到這兒,舉頭望天,悵然嘆了一口氣,“一段不了之情。”

樂之揚也是為情所困,想到朱微,一時默然,本想懇求梁思禽打探小公主訊息,話到嘴邊,又難以開口。此人天下奇士,豈容他後生小子呼來喚去。想到這兒,只好打消念頭。

梁思禽出了一會兒神,續道:“後來我回到中土,千方百計尋找瑤池傳人,不惜遠赴天山,然而一無所獲。直到後來,我偶遇冷玄,方才知道,瑤池一派屢經變故,人才凋零,在世的弟子,只剩下一個性子古怪的小太監。”

“不止性情古怪,而且投機鑽營、阿附權貴、心狠手辣,奸詐無情……”

樂之揚深恨冷玄,極口痛罵。梁思禽瞧著他,不覺啞然失笑,說道:“冷玄的確不是好人,凡人做了太監、人倫喪失、忍辱含垢,為人處世,不可以常理度之。盡管如此,瑤池一脈只剩下他一個,我縱然惋惜,也唯有信守先祖父的遺託。冷玄性情執拗,任其所為,必死無疑,為了讓他活著,費了我老大的工夫。”

樂之揚奇道:“我聽席道長說,朱元璋慧眼識人,三擒三縱,將冷玄收為心腹,聽落先生的意思,似乎別的隱情?”

“席應真為人實誠,你可比他明白多了。”梁思禽微微苦笑,“朱元璋猜忌殘忍,你幾時見他寬宥於人?冷玄三擒三縱,只是他演的一出戲罷了。”

樂之揚心頭一動:“莫非先生您……”

“是啊。”梁思禽自嘲一笑,“我背地裡求了他,那時我和朱元璋交情甚篤;他內心不快,面子上也勉強答應。作為交換,我也為他做了幾樣見不得人的勾當。席應真為人方正,這些勾當他若知道,必然極力反對,所以我也就將他瞞過。朱元璋知道了我和冷玄的淵源,將他留在身邊,實為防範於我,他以為我礙於先祖遺囑,不能傷害冷玄,有冷玄護著,我就不會與他為難。”

道:“這麼說,我要殺冷玄,先得過先生這一關?”

梁思禽徐徐點頭,“瑤池派一脈單傳,他死了,家祖九泉之下一定難過。”

既有梁思禽護著,冷玄便是不死之身。樂之揚灰心喪氣,低頭不語,梁思禽也無話可說,徑自起身走了。

樂之揚躺著無事,只覺傷口痛癢難煞,可是雙手受制,只好運轉內力,試圖緩解痛苦。說也奇怪,先前真氣散落,這時凝神良久,丹田跳動、心口發熱,“手太陽小腸經”經中的真氣頗有流動的意思。樂之揚大喜過望,平心靜氣,導引真氣,可是運氣稍急,便覺中掌處牽扯劇痛,花了數個時辰,累得筋疲力盡,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