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之揚留意到話中破綻,忙問:“花尊主,你知道毒王宗在哪兒?”
花眠白他一眼:“不知道!”悻悻坐下。
葉靈蘇眼珠一轉,握住花眠的手,軟語道:“花姨……”手中輕輕搖晃,流露撒嬌神氣。
花眠瞪視她一會兒,想起葉靈蘇少時模樣,目光漸漸放軟,嘆道:“你這丫頭,拗不過你。哼,我也只是耳聞,‘毒王宗’在括蒼山!”
“括蒼山?”葉靈蘇一愣,“莫非是……”花眠神色凝重,默然點頭。葉靈蘇皺起眉頭,似乎有些惆悵。
樂之揚忙問:“括蒼山有什麼不對?”葉靈蘇嘆道:“沒什麼,只是路程遙遠!”
楚空山咳嗽一聲,忽道:“那地方去不得!”
葉靈蘇瞅他一眼,冷笑道:“楚先生,你不是不知道毒王宗在哪兒麼?”
“罪過罪過。”楚空山苦笑,“誠如幫主所料,楚某的確知道。只是、只是……唉,那兒毒物密佈、機關百出,若無通天的本事,必定有進無出。”
“楚先生去過?”花眠問道。
“無功而返!”楚空山嘆一口氣,“險些兒把老命丟在那兒。”
以他絕頂武功,尚且如此忌憚,“毒王宗”的兇毒可想而知。眾人面面相對,均是發起愁來。
葉靈蘇沉默一下,起身說道:“朱姑娘命如懸絲,事不宜遲,這就出發。”花眠起身道:“我陪你去。”
“花姨……”葉靈蘇未及婉拒,花眠正色說道:“‘毒王宗’兇毒無比,豈是你小姑娘應付得來的?我既然來了,怎麼放心你貿然前往?何況……”掃了樂之揚一眼,“還帶著兩個大累贅。”
言者無意,聽者有心,樂之揚羞愧難當,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楚空山兩眼望天,思索片刻,忽在扶手上一拍,起身嘆道:“老夫也去吧,那地方隱秘之至,若非識途老馬,連‘毒王宗’的門也摸不著。”
“好啊!”花眠笑道,“這才是天香山莊的主人。”楚空山苦笑搖頭。
“我也去……”孟飛燕話沒說完,葉靈蘇擺手道:“孟鹽使你留下,我行程未定,返回無期,幫中千頭萬緒,不可一日無主。”
孟飛燕遲疑一下,勉強點頭:“幫主一切小心,幫中的事交給我就好。”
葉靈蘇點了點頭,找來一輛馬車,樂之揚在車中照拂朱微,其他三人騎馬相伴。
出發時已是正午,尚未啟程,忽聽身後傳來鐘聲。眾人回頭望去,鐘聲來自京城,當當當響個不停,跟著數百支號角一起吹響,嗚嗚咽咽,悽厲沖天。
“發生什麼事了?”花眠甚是疑惑。
道:“朱元璋駕崩了。”
眾人無不驚訝,樂之揚始終未提此事,縱如葉靈蘇也不知老皇帝已然歸西。聽了這話,人人默然。楚空山閑雲野鶴、不問世事,東島爭奪天下,則是朱元璋的死敵,當真聽到死訊,無論是敵非敵,無不感慨甚深。
“驅逐韃虜,恢複華夏。”楚空山嘆了一口氣,“朱元璋縱有再多的不是,只憑這一件事,就足以光昭日月、名垂千古。”
“是呀!”花眠也喃喃說道,“雲殊雲大俠畢生的心願,終究還是朱元璋完成的。”
“寧為太平犬,不為亂世人,天下已定,何苦再興波瀾?”楚空山注目花眠,意味深長,“花尊主倘若體諒蒼生,還要勸一勸雲島王才是。”
花眠沉默不答,只是苦笑,葉靈蘇手挽韁繩,也是低頭出神。
樂之揚看了看天,取出“空碧”,吹起《周天靈飛曲》,笛聲悠揚,直沖霄漢。如此邊吹邊走,走了數裡,忽聽一聲唳叫,白隼鑽出雲層,俯沖而下。
樂之揚喜上眉梢,收起玉笛,伸出右臂,“飛雪”拍打翅膀,輕輕落在他的小臂上方,傲然顧盼,咕咕連聲。
除了葉靈蘇,花、楚二人均是第一次見到此鳥,愛其神駿,齊聲喝彩。
樂之揚凝目打量“飛雪”,多日不見,白隼油光水滑,風骨更勝以往,長空曠野不但沒有折損銳氣,反而大大增加它的威風。
楚空山生平喜歡奇珍異物,不止奇花美人、駿馬名鷹也是心頭所好,對“飛雪”越看越愛,忍不住贊道:“老夫平生養過的鷹隼也不少,但沒一隻比得上它,這麼大的海東青,我也還是第一次見到。”